这日晚些时候,卫丽娘正在院门口指挥下人搬东西,却瞧见徐顺乐往这来。她正欲进院子做一避,却比不过徐顺乐脚快,三两步都就走了过来拦住她。
“丽娘怎的在收拾东西?是要归家?”徐顺乐瞧见院里奴仆动作,不由得询问。
“三表兄,”卫丽娘先是朝徐顺乐行了个礼,后才道:“胡娘院要做修整,姑母怕吵着我,便让我挪个院子。”
“修整?直接拆了不就好。”徐顺乐暗自嘀咕一声,又扬起个笑来朝卫丽娘道:“这搬东西,最怕惹灰。丽娘你不妨先去别处坐坐,待下人弄好了,再来瞧一遍。”
卫丽娘道:“无妨的,我物什不多,只一会儿就好。”她说罢就要往院里走。
徐顺乐见状,上前拽住了卫丽娘的手,“这可不成,你是娇滴滴的娘子,当好好护着,丁点灰不能粘上。”
卫丽娘手上一紧,便知不妙,她心头有些急,猛地将手抽回。怎料徐顺乐抓得虽不重,却劳得很,她这动作非但没能挣开,反将徐顺乐拉进不少。
徐顺乐见此一脸正经,道:“丽娘,你这是作何?”他话如此说,手却未曾松开分毫。
卫丽娘脸气得通红,心中暗骂一声“登徒子”,却也耐不得他,只道:“那便请二表兄松下手。”
她虽瞪起双眼,一副怒状,但因容貌娇俏,此番表情更似少女娇嗔,引得人心神荡漾。
徐顺乐自不会松手,他正要再编胡话来讲,却听得身后一声怒叱传来。
“徐顺乐!”徐顺松原是有事要寻徐顺乐,但他上三房却听奴仆说人不在,问过门房也道三郎君今日未曾出门。他心中有几分猜测,却想徐顺乐不当如此失礼,谁料寻到此处后,瞧见的这幕远非“失礼”二字而已。
徐顺乐当下便送了卫丽娘的手,他往边上退了几步,“大……大兄……”
徐顺松不理他,只对卫丽娘道:“三郎今日惊扰丽表妹,实是当罚,只是此刻有些要事需办,改日我定亲自带他来赔罪。”他说时将头垂下,尽力避开卫丽娘的面容不看。
卫丽娘总算迎来个救星,她心头松下一口气,再见徐顺松如此,面上也和悦起来,她道:“二位表兄有事要做便请先行,丽娘无妨的。”
“多谢。”徐顺松得她这话,当即便拽着徐顺乐离去。
后者此刻唯恐被罚,哪敢再多言一句,似个鹌鹑一般的由着人将自己带走。
卫丽娘站在院门口,目送二人离去。许是因方才在卫丽娘面前徐顺松不好动手,此刻离得远了,他便直接伸手去拧徐顺乐的耳朵,好似训斥儿童一般。徐顺乐哪由得他拧,却也无胆反抗,只一声一声的嗷叫着疼。
卫丽娘瞧了会儿,不由得掩嘴笑了下。
“那时国公忙于公务,二郎君常年在戚家习武,老夫人又极心慈,三郎君每次做错事儿都舍不得罚。只大郎君遇见了,会去好生教导三郎君。”思晴见卫丽娘笑起,便说了几句。
“心慈”卫丽娘将这二字含在嘴中细细品味,而后意味不明的笑出一声,“你说得话倒是诸多趣味。”
思晴觉着她这笑是有几分不再计较的意思,心上一时宽松不少,遂也露了点笑来。
……
徐顺乐路上虽被他大兄拧耳,但因叫的实在凄惨,徐顺松不好叫他在太多人面前丢脸,便再且放过了他,只沉着脸将人带到了书房。
“大兄……我当真不敢了……”徐顺乐看着徐顺松一个劲的在书房里踱步,却半句话也不说。
心中发憷,不由得出声认错。
哪知徐顺松闻言猛地拿起桌上镇纸,便要朝徐顺松身上砸去,“你这……”
徐顺乐见他抬手,不由得闭眼抱头,往一边缩去,与方才在卫丽娘处相比,是真似了只鹌鹑。
徐顺松到底没能舍得砸他,只能憋着气将镇纸往桌上猛敲,怒骂几声“混账。”
徐顺乐半天未等着东西砸到身上,便睁开一只眼去看情形,却正对上徐顺松的目光,他猛地一惊,忙将眼闭上。待到下一瞬他察觉不对,又讪讪的将手从头上松开。
屋内静了半晌,一者是怒到极致,不知说何是好,一者则心虚不已,不敢讲话。
徐顺乐早先也未曾少调戏良家妇女,徐顺松虽每次晓得后都要罚他,却少有如今日这般发怒的。
徐顺乐细思片刻,觉着许是因今日的对象与往常不同,方惹得徐顺松大发雷霆。他自觉晓得真相,便带着几分兴奋,翼翼问道:“大兄你可是瞧上了丽娘?”
徐顺松正倒了茶水来喝,好降火气。他蓦地听见这话,险些将口中茶水喷出,因察觉此状不妥,想强行忍住,却不慎呛到。
“咳,咳咳咳,咳咳……”徐顺松一手拍胸猛咳,一手指着徐顺乐极用力的点。
徐顺乐原是存了几分猜测几分戏弄,讲的这话,见徐顺松被自个儿的话惊成这样,再顾不得打岔,忙上前轻拍人背,“阿兄,阿兄,我就随口说句,你莫气,莫气。”
“我看你今日是存心要找打!”徐顺松好容易缓过来,对上自个儿三弟那张满是担忧的脸,也不知如何气才好,便抬手作势要打。
“你作甚?想对你弟弟用私刑?”书房门被人猛地推开,两人循声瞧去是卫懿礼带着卫嬷嬷。
徐顺乐见是卫懿礼,一时喜一时忧。他连忙上前环住人手臂道:“没呢,阿娘,大兄就是与我闹着玩。”
徐顺松却不肯接这话,他心头涌上一股火气,怒其不争道:“母亲!洪氏爹娘都到京城来告状了,您还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