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还呈现出被人卷起的姿态,床头柜上切好的苹果块已经被吃掉了,只留下孤零零的几根牙签在盘子里。
刚醒来她的脑子还有些迷糊,直到庄如亭推开门才从不在状态的感觉种抽离出来。庄如亭的一只手上拿着几个外卖饭盒,另一只手领着一个罐子。看起来,像是从外面送过来的。
护士在他后面推着,唐黎看到立马自然地接过手来,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醒了,吃饭吧。”他把饭菜放在一张小巧的桌子上,把菜一样一样地摆出来,又把筷子摆好。明明是简单的几个动作,从中却能看出从小养成的优雅高贵来。
等他把滑着轮椅进来放好饭菜时,唐黎顺手把窗帘拉开。这下,外面的光线全都在一瞬间涌了进来。而本来把房间分成两个世界的那条线立即消失,光与暗,在刹那间完美融合在一起。
等两人把饭吃好,外面的夕阳只露出一小截圆弧,华灯初上,夜晚即将降临。
两人独处时,大多数时候都在相对无言。庄如亭有心找她说话,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你还饿吗?”好不容易从舌根挤出一句话,说出来后,饶是他自己都愣住了。
唐黎:……
手机上的时钟显示在晚上七点钟,离她吃完饭才过了一个小时。胃里的饱腹感让她实在接不下去,只好尴尬地摇了摇头。
医院外面的大路上车水马龙,很多人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与外面的热闹不同,18楼外面安安静静的,而病房里的两人又尴尬起来。
这天,真是被聊死了。
就这样,唐黎坐在床边玩手机,庄如亭在拒绝爷爷晚上要来看他的决定后也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晚了,睡吧。”庄如亭的神色中全是她看不懂是情绪,唐黎没敢细究。在时针指向十点时莫名松了口气,以病人需要多休息为由,直接宣布各自睡觉。
病房里有折叠床,床距离地面不高,至少比病床的高度矮了一大截。
唐黎把折叠床铺好,坐在上面对庄如亭:“晚安。”
那边的庄如亭也轻声地回了一句:“晚安。”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唤了声音,“唐黎。”声音温柔似水,比外面的月色还要柔和。
可惜的是唐黎已经陷入沉睡了,没有听到。
半夜十二点。
唐黎被外面吧嗒吧嗒的声音吵醒,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病房里只留下一盏不太明亮的灯,外面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云层中。
吧嗒吧嗒的声音越来越近,声音有些凌乱,像极了几只脚在同时走动。唐黎以为是护士要来查房。毕竟,给病人半夜量体温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唐黎很快否定了这个认识,因为声音在她这间病房门口就停住了。而她从门底最下面的缝隙里可以看到,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停在那里不懂。
这层护士中统一穿着的鞋子是黑色!唐黎也是爱美的,对高跟鞋不说了如指掌,但还是能分的清它基本的结构。
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就静静停在门口不动,关键是对着病房门的是高跟鞋的根部。
这大半夜,怎么会有护士穿着红色高跟鞋走来走去,而且还背对着他们的病房门站着不动。
唐黎脑子里的各种猜测都出来了,但所有的猜测都指向一个问题,那就是她估计又遭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这个猜测,在她看到门缝里一条黑漆漆的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的时候被彻底证实。
病房里的空调温度并不是很低,唐黎却觉得浑身发寒。门外的高跟鞋又动了两下,吧嗒吧嗒的声音在寂静的医院走廊上格外醒目。
下意识地朝床边摸去,手上空空的感觉让她一惊。
糟了,刀没带来,谁会在平常生活中携带刀具呢,这不是找事吗。
她抱紧自己的双臂,那种让人寒毛竖起的怎么都挥之不去。
庄如亭也睁开了眼睛,准确地说,当他看到自己能看到的雾气又浓了一层的时候就知道今晚肯定不平静。雾气如影随形,此时正笼罩在窗台上,就这样把里外的世界分开。
他没有看见高跟鞋,但是却听到如出一辙的吧嗒声。他偷偷起身,就看见唐黎睁着眼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门。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唐黎的视线几乎与门底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