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肃道:“雪芽,很难得。”
李昕伊于是又尝了口,道:“确实别有滋味,称得上是极品了。”
吴肃道:“你觉得这样的茶我们能做出来吗?”
李昕伊道:“我们的茶是绿色的,只能做出绿芽。”
吴肃笑道:“最顶级的雪芽,又叫银针,是贡品。”
李昕伊点点头,道:“制茶的工艺繁复,能做出银针来,想必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的。”
吴肃道:“如果说我也想去学制茶,你觉得好不好。”
李昕伊不太明白,道:“你想去学制茶,那就去学吧。”
吴肃道:“我是说,我不想去上京赶考了,学做制茶,一两茶卖千金。”
李昕伊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吴肃笑道:“你觉得我做不到吗?”
李昕伊迟疑道:“这个术业有专攻,学起来需要时间。”
吴肃不再谈论这个话题,给李昕伊续了杯茶道:“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李昕伊道:“画完啦,我来是想把衣服还你的。”
说着将包袱递给吴肃,道:“我准备回景宁了,想阿娘想念得紧,不知道她一个人是否安好,今日来是向你来告别的。”
吴肃道:“这么快?你不是说要准备在寺院长住的吗?”
李昕伊解释道:“我们人多,画得也就快。”
吴肃沉默了一瞬。
“明天就走吗?”
李昕伊道:“一会儿我去面见赵大人,明日就走。”
吴肃道:“你若是不着急的话,不妨和我一起走吧。我过两日也要回去了。”
李昕伊犹豫了一下。
吴肃接着道:“你家里有急事?”
李昕伊摇头。
吴肃道:“那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
李昕伊摇头。
吴肃道:“那你就留下吧。”
李昕伊道:“我得去见赵大人了,他今日休沐。”
吴肃指了指茶壶,道:“先将茶水喝完吧。”
.
李昕伊想起四月的时候,赵昀特意让方均送信给他,请他来杭州。
七月的时候,他依约来了。
现在九月,他又要走了。
没来的时候,心心念念的想着。
来了,就又想着回去。
他阿娘还在景宁,梧桐乡是他家。
杭州城,也许有一日他还会经过这里,也许并不会。
李昕伊来找赵昀就是向他告别的。
赵昀送了他一小匣子的珍珠,颗颗有拇指指甲盖大小,不大,却也不小了。
李昕伊不敢收。
赵昀解释道:“这是答谢礼,这几日你们辛苦了。”
李昕伊认真地道:“能和归老先生相处几日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赵昀不再说什么,将珍珠塞进李昕伊怀里,就让管家送客了。
赵管家将李昕伊送到门外,道:“赵大人说李先生尽管在别院里住着,以后想来时也可以随时来。”
李昕伊谢过赵管家,还想将珍珠分给他一点。
赵管家哪里能要,连忙将人送上马车。
看着马车驶离了赵府,这才返身回府。
咸福客栈已经没有他们刚来时那般拥挤了。
李昕伊本想问掌柜,离二号房近一些的房间有没有空的。
但是吴肃并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
直接将李昕伊的箱笼搬去了自己房里。
李昕伊借的别院的马车,这会儿正向车夫答谢呢。
等他答谢回来时,吴肃带着他上楼,非常自然的模样。
李昕伊想了想,还是直接说道:“隔壁应该还有空的屋子。”
吴肃道:“应该吧。”
然后他说:“你要不要躺下来歇会儿。”
李昕伊摇头。
吴肃道:“那我要出去一趟,你去不去?”
李昕伊点头。
下楼的时候,有人来找吴肃。
李昕伊没见过,但他看起来却是和吴肃熟识的模样。
隔了点距离,李昕伊忍不住悄悄打量了一番。
是个帅哥,还是一个风度气质俱佳的帅哥。
那人走后,李昕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问吴肃道:“这是哪位公子?气度不凡啊。”
吴肃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道:“同科的举子,长州高家的旁支。”
李昕伊:“……”
莫名看懂了吴肃眼神中的意思,他摸了摸鼻子道:“我们走吧。”
一路上,吴肃很直接地向李昕伊传达了他的想法。
“这些江南大族最是规矩多,当朋友可以,别的想法最好不要有。”
李昕伊没有别的想法,道:“吴举人,我们到了。”
吴肃看了一眼牌匾,走进店铺内。
没一会儿,郑叔也过来了。
李昕伊站在店铺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有商贩推着小车,碾过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响音。
却是一头驴脖子上的铃铛声,叮铃叮铃。
吴肃从店铺内走出,李昕伊问道:“我们还要去哪儿?”
吴肃道:“高家公子约了去孤山,你去不去?”
李昕伊问:“你刚才不还说江南大族最是规矩多么?”
吴肃道:“那是人家里的规矩,我只是想问游孤山你去不去?”
李昕伊道:“孤山处士,梅妻鹤子,早就想去看看了。”
吴肃道:“你竟知道这个?”
李昕伊冷哼,道:“我知道这个很奇怪吗?”
吴肃笑着道:“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