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仲英得知老大和庄家小姐约的时间是早上,还是去饮茶那种起大早,手里练字的毛笔胡乱掷进笔洗里,溅出的水打湿了章郁云的袖子。
他问章郁云,有人相亲这么相的嘛?啊!混账!
章郁云架腿而坐,双手一摊,人畜无害。我?实在没时间。下周还要开?招标会,工厂一厂岩井还约我去看样品,秦晋那里给我?派了好几个social活,他不帮我去,光累我,
对了,还有您那个基金会,爷爷,要不您帮我?去,我?这才能空出几个小时来。
章仲英:……,滚罢。
孙姆妈往他住处送吃食的时候也念叨郁云的乖张,你阿姨估计气得要在家里跳脚了。人家庄家也是体面人家,正经矜贵的独生女,和你相亲,要起个大早梳妆打扮。
整个S城都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不讲理的来。
庄小姐这个当事人倒不怎么吃心,反过来安慰章郁云,我?反正都要晨跑的。况且由拂云楼的少东亲自招待,也算是一码抵一码了。
她告诉章郁云,你们拂云楼的桌位真是好难等的。
也只有和父亲他们来应酬,才有特例。和朋友寻常来下馆子,都只有老实拿号。
章郁云:“下次你来直接提我?的名?字,他们会给你安排的。”
“即便我?们这次相亲成不了也可以?”
“当然。”
庄小姐莞尔,“我?在想章先生的名?讳会不会累到你的员工忙不过来哦?光前女友消费起来,就不少罢?”庄小姐果?真是来相亲的,想知道的就果断问。
“不会。因?为我这人浑不吝,和我?分道扬镳的女士都不稀罕拿我的名?字讨任何便宜。”章郁云和颜悦色地应对着对方的问。他们说话间,一分钟前章在员工群里@的保良寻了过来。
保良是侍应一部的副理,今日当早班,“章总,早。”
“请庄小姐上楼,先看茶,我?随后就到。”
“好。”
章郁云把自己从酬酢里择出来,顺着庭院的外廊一路到了等位区,不多时便寻到了人,他猜得没错,进了大堂不至于冒失到后院去。
梁老太太在,他的殷勤很好出发。
庭前人声鼎沸,庭外流水抱石的人工湖上,风波渺渺。
“您来饮茶?”章郁云特意提高了些声音,风流云散的眉眼,端敬问老太太好,也挑明了来意,刚带朋友从后面进来的时候,看到圆圆了,想着该是梁奶奶过来了,“她一个人不至于愿意起这么早来吃早茶。”
梁老太太意外也不意外的受用,回应郁云,“趁今天天好,出来转转,圆圆头一次做东。”
某人负手而立,闻言一笑,“嗯,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做东人显然面面俱到得很,她的沈三哥也没落下,“难得您来我也在,圆圆孝心,也算我?一份。”
章郁云请老太太他们上楼坐。
郁云亲自来又亲自安排,贵人事忙,老太太也明白他不是假意的人。
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一番话寒暄至此,归坐的梁京都沉默无言,上楼的时候,她也拖沓落后。按她的意愿,才不稀罕这种便宜恩惠呢,可是她不能发作,免得奶奶看出什么来。
何况她为什么发?作,发?作才叫人笑话好嘛?
不外是一个朝秦暮楚之人。
像是听到她心声了,章郁云先行领人上楼,在楼道拐弯缓步阶上,他又刻意停步下来,侧首过来望她。
于他,无可挑剔的东家礼数,请落后客人上前。
于梁京,她难捱极了。顶着他站在高处的审视,硬着头皮从他身边不卑不亢地经过。
沈阅川在楼梯台阶最高处看着他们,或只是看圆圆。
章郁云跟着梁京一阶阶上来,最后,与沈阅川齐肩平视。
这娘家人和上回一样,苦大仇深得很,章郁云甚至想玩味地问他一句:沈医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安置好梁家人进包厢,章郁云也不久留,他表示他那头还有朋友要招呼。
临去前,一副与梁老太太倒苦水的口吻,“爷爷听了我?阿姨的话,给我?张罗了个相亲,老太太要过去帮我?张张眼嘛?”
梁老太太一听连忙赶他去,又怪罪他,“还有工夫和我?在这贫嘴,晾人家姑娘在那干等,太失礼了。”
“是。我?知道……”
某人还是局外人般地低着头,不闻不问状,像极了那次梁淮安儿子百日宴上会她的模样。
是,章郁云如何不知道晾那庄小姐这些个时间太失礼,但人总要紧着上心的来。
因?为她不声不响偏就撞上来了呀。
姑娘明显是气恼了,但这恼,章郁云得问问清楚,是单纯看不惯他的行径,还是排他意识的吃味呢?
前者他不稀得她怎么看,后者他就要问问她,吃味作甚呀,姑娘你许我什么了嘛,就吃味!
*
回到庄小姐这边后,章郁云明显心神虚晃得很,像风烛上的火,拢也拢不住。
说来饮茶的人,盖碗都懒得揭。
正巧方秘书给他来电话,他干脆佯装有公事谈,再次溜号出来。
前几天,他托方秘书办事的。
三天还没有,方秘书就给他找到了,加急包裹将将抵达。今天周六,她问老板,是周一带给你,还是你要给到谁,需要给你去办?
“如果?我?半个小时内要,你会不会觉得为难了?”
“半个小时?”方秘书有意见。
“嗯,及时雨那种。”
“你在哪里?”
“拂云楼。”
“好,我?现在就给你送过去。”
方秘书的先生是做基建工程的,常年需要跟着项目跑,夫妻俩聚少离多,但感情很好,二?人从校服到婚纱。
章郁云吃过他们的喜酒、孩子出生的喜蛋,就连他们女儿现在上的外国语学院附小也是章郁云托人给他们联系上的。
方秘书是个能干的人不错,但最主要的还是她认章郁云这个老板。后者这才公私不分地凡事都央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