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失神也只是持续了几秒,温听很快回过神来。
常代早已经俯下身去行礼了。
“靳相怎会在此?”温听站在原地没有过去,谨慎地问。
别说是公主私会大臣,就是寻常闺阁女子夜会外男,都是不小的罪名。
温听不知道以前的静安长公主跟这位靳相关系如何,但她想,一个在后宫里循规蹈矩长大的公主,应该不会跟朝臣有什么太深的牵连才对。
即便这个朝臣与她有婚约在身。
即便这个朝臣还长得很好看。
温听意识到自己刚刚想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不知道花痴算不算病,如果算的话,她大抵是没救了。
这边温听内心戏十足地感怀着靳渊的美貌,那边靳渊敲了敲晕乎乎的脑袋,十分随意地靠在了廊柱上。
他本就是随心所欲自在风流的性子,这般本该算作是失礼的举动,也被他做出了洒脱之感。
“刚刚在殿内饮多了酒,头疼的厉害,想着出来透透气,没曾想竟走远了。”靳渊是何等玲珑心思,从温听诧异的语气里就猜出了她的迟疑,于是细心解释着。
梅园这一片很偏僻,没有点灯,温听看不清靳渊的动作,只依稀看到些模糊的影子,靳渊说完话,似乎是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
那手指在黑暗中似乎也泛着莹白色泽。
“相请不如偶遇,公主过来坐一会?”
温听虽被他外貌所惑,但到底心存防备,站在原处,没有动作。
靳渊等了会没等到温听的动静,哂然一笑,“这里地处僻静,通常不会有人过来的,我真的是出来醒酒,不自觉走远了。你若是不信,大可现在就掉头离去。”
说到后面,声音低缓下去,带着一丝丝落寞的味道。
温听心一软,踌躇片刻,还是磨蹭着走进亭内。
就说几句话,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应该也暴露不了什么吧?
亭外大雪落的愈发的急,梅花枝头上压了厚厚一层的雪花。常代点燃亭子周围的灯后就退至一旁,静静地站着。
温听在与靳渊相距一臂距离的位置坐了下来,用余光瞟了瞟靳渊。
她总觉得今日的靳渊与那日看见的靳渊不太一样,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靳渊还是如她刚进来亭子时那边,背靠着廊柱,懒洋洋地揉着眉心。他耷拉着眼睛,似乎有些疲倦,又似乎有点脆弱。
脆弱?温听被自己用的这个词吓了一跳,不自在地捏了捏手指。
她不是个妄自给人下评定的人,何况靳渊手握滔天权势,连小皇帝都惧怕他几分。这样一个男人,怎会有脆弱这种情绪?
“身子可好些了?”
温听谨慎回他,“好多了,多谢靳相关心。”
靳渊闷声笑,“你我关系本就比旁人亲密些,此处又没有外人在,何必说这些生分的话?”他举目四望,又殷切叮嘱,“只是这天气愈发冷了,你身子又不好,还是不要随意出来走动了,尤其是晚间。”
温听琢磨了下“亲密”这个词的重量,闹不明白这静安公主跟靳渊的关系到底是亲密还是生疏,不敢随意搭腔,只得继续装聋作哑。
好在靳渊也并非真的要她回应什么,两人安安静静坐了一会,偶尔说上几句话,气氛倒也还算和谐。
远处天幕绽开新一轮的朵朵烟火,伴随而来的还有子时敲响的钟声。温听和靳渊同时寻声望去,温听视线所及处,是靳渊被烟火照亮的,愈发的温润出彩,美色惑人的,半张侧脸。
温听看着看着就痴了。
“宁儿。”靳渊又一次出声唤她。
“在的在的。”温听忙不迭应着,像小时候在学堂上偷偷看话本时被先生叫了名字,心虚不已,就尽力挺直腰背,不让自己的心虚外泄。
所以压根没有去思考刚刚靳渊唤她的是什么。
左不过还是宁枳的封号,“静安”二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