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去道别?这个问题可难倒谢祥了。
如果他真的是临时外出办事,自然会去和温听道别。可外出办事本身就是他随意找的借口,又怎么会有道别这一说呢?
谢祥只得含糊道,“那日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去后院收拾东西,也就没来得及与你道别。”
谢祥说着,整个人也渐渐冷静下来。
从最初制造这次偶遇开始,谢祥就没想过温听会怀疑他。但是见到温听后,他发现她跟他以为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冷淡得有些过了头。
难免恍了神。但是细细想来,又觉得很合理。
确实,他话里有诸多漏洞,温听身边又有薛朝指点,对他有所怀疑也讲得通。
可是薛朝没有证据,即便对他有所怀疑,也只能凭空猜测。尤其本该是最有利证据的那帮强盗,是他薛朝亲率浩气盟剿灭的。
谢祥觉得,温听此番怀疑他回来多半还是薛朝从中作梗,说了些不该说的。凭他对温听多年了解,她并不是个心思深沉会想那么多的人。
何况从情感上来说,他与温听自小一起长大,而温听与薛朝不过相识数月,只要他好好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温听必然是更相信他的。
到时候,再使点手段一挑拨,让温听和薛朝决裂,改投裴沛的怀抱,那他...
谢祥一想到自己即将坦荡光明的前途,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表哥是有什么喜事么?”宁枳语气和心情一样平静。
“没怎么,只是一想到声声你还活着,就忍不住开心。”谢祥收起笑容,一脸真诚地看向宁枳。
他本就长着欺世盗名的俊秀面庞,配上一副深情款款的神情,若是一个不谙世事不攻心计的小姑娘,或许真的就会被他蒙蔽。
可宁枳只是快速地眨了下眼,将那一瞬间浮于表面的厌恶收进了眼底。
她替温听和云端觉得不值。
从云端偶尔回忆过去的话语里,宁枳明显感觉得到,温家人对谢祥很好,几乎把他当做是亲生儿子在对待。而云端每每提及这个表少爷,也是真的以为他很爱护温听。
什么样的人,又会基于什么样的心思,才会伙同外人,对自己的亲人下此狠手呢?
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灭了别人满门之后,依旧坐在那人面前,深情款款地说着虚伪的话语呢?
宁枳神情没有波动,放在桌面上的手却不自觉地捏紧了。
左手上附上一层暖意,宁枳一怔,薛朝带着安抚意味握了握她的手,随后便松开了。
“谢兄既也身在扬州城,当听过望月楼温听姑娘的大名才对,怎的直到今日方才来与声声相认呢?”
这个问题谢祥早有心理准备,此刻讪讪道:“我前几年在外奔波,年前方才回到扬州地界来。后来是有听过一些望月楼温听的事,一来不确定这是否是声声二来听闻她住进了浩气盟。以我现在的身份,贸然闯进浩气盟寻人,着实不妥。”
这番说辞于情于理都讲得通,薛朝略一沉吟,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
谢祥见状一喜,急忙趁热打铁,“薛宗主,您贵为一宗之主,如今声声无名无姓地住在您府上,终归是与礼不合。谢某如今薄有几分家产,虽不算大富大贵,倒也小康。不如让声声...”
他话未竟,薛朝和宁枳已同时出声打断,“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谢祥一怔。
宁枳半阖着眼睑,似羞似怯道:“我与薛郎情投意合,成婚是早晚的事。倒是表哥你身为外男,我若与你一同居住,才是与礼不合。”
站在宁枳身后半天没吭声的云端倒吸一口凉气,不明白她家小姐何时与薛宗主暗通曲款了。
谢祥同样瞠目结舌。
倒是薛朝面含笑意地看着宁枳,仿若对她这番说辞很是满意。
但实际上,他俩今日说的话都是临时起意,却出乎意料的心意相通。
这让薛朝既意外又惊喜。
“就是如此。”薛朝看了宁枳一会,站起身,宁枳也跟着站了起来,“今日裴公子邀我赛马,我也不好在此耽搁太久。谢兄若是还有什么旧要与声声叙,不若改日来我浩气盟,慢慢叙可好?”
谢祥很想说你自去骑你的马,叙旧我与声声叙就好。但眼看着宁枳亦步亦趋地跟在薛朝身边,一副与他同进同退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不甘不愿地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