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卷起裤腿,扛着焦湿的衫子,只穿着中衣,大踏步走在回村的路上。头发已经半干,但还是软塌塌地搭在额前。不过我知道,即使这样,老子今天在林青青姑娘心中,已经帅翻。
自我在镇上英雄救美后,青青的脸就红到堪比关公,走了一路,始终埋着头,没敢拿正眼看我。
我故意转身,脚下一停,青青一不留神,整个人都扑到了我怀里,脸上登时又加了一层红云。我嘿嘿一笑,正声道:“走路也得认真,看清楚点嘛。”
青青脸更红了,还是低着头,我伸手理了理她头上的桃花簪,配上小红脸,嗯,好看!青青却伸手扯扯我的衣角,小声道:“相公,还是把衣裳穿好吧。”
“被泼得焦湿,咋个穿?”
“那我们找个竿子晾一会儿,要不然摊在石头上吹吹。只穿着中衣走路,要是被旁人撞见,总归不太好。”青青扭扭捏捏,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瞧我,看一眼又立刻埋下头。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穿成什么样关旁人什么事?管天管地,还管得着老子拉屎放屁?索性把中衣的领子往下一扯:“老子就要这么穿,怕什么?你是我媳妇,干嘛要向着外人!不就是怕别人误会吗?我告诉你,别说只穿中衣了,就是当着人的面钻了树林子滚了苞谷地,老子都不怕说闲话!”
老子几句话吼出来,林青青倒是不吱声,哪晓得,村里的余大娘却牵着水牛从小路冒出来了。
余大娘咬着后槽牙盯了我半天,然后啐了口唾沫到地上,一言不发地走了。
切,没意思,我和林青青接下来都相顾无言,闷着头回家。
林青青的衣裳也湿了一块,我正准备让她先进屋换,才想起今天赶集忘了给她裁衣裳。
算了,那就先将就穿我的吧。
院外石板路上传来几声脚步,想是杨老头回来了,我赶紧起身去迎,顺便再问他要些钱,毕竟今天买簪子把我的衣兜彻底掏了个干净。刚刚起身去迎,就看见王寡妇鬼鬼祟祟地把杨老头拉走了。
孤男寡女,拉拉扯扯,搞什么名堂?不成,不能让杨老头吃亏,我赶紧跟过去,在一个柴垛子后面蹲下。
只听得杨老头先发脾气了:“正经些,别拉拉扯扯的,叫旁人看到了不好!”
“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我有名字的,叫我小娟。”黏得像一坨浆糊推不开的声音,就是王寡妇,不过在别人面前,她好歹正常些。
“我说王寡妇,我真的得立马回家制药,你别碍事了。”
王寡妇似乎不乐意了,声音忽然扯得老高:“你以为我还能把你怎的?我就是专门来跟你说,你家儿子今天出息叻,大白天带着媳妇到林子里做好事,全村都知道叻!”
“做啥好事?”
“还能啥好事,就是孤男寡女那档子事呗!听说完事了还衣衫不整地回来,我听了都红脸叻!”
死八婆!瞎说什么!老子气不打一出来,左右看看有什么称手的东西。
不想那八婆又开腔了:“杨老头啊,你儿子是在赶时间给你造孙子叻!不过也太心急了,你跟他们说说,下次要挑个没人的地方啊,哈哈哈哈。”
挑你老娘的鬼地方,老子抓起手边两掌宽的石头,跳起来就朝王八婆身上招呼过去。
石头实实在在砸在王寡妇大腿上,她“嗷”一嗓子叫起来,看到是我后立马躲到杨老头身后。老子两步冲过去,准备再结结实实给她两拳,谁知道被杨老头死死抱住。王寡妇见状,赶紧拖着腿跑了。
“八婆,再乱嚼舌头,见一次打一次!”老子一嗓子吼出来,前面跑路的王寡妇明显崴了一下。
等到她跑得没影了,杨老头才松开手,转过来扯扯我敞开的前襟,嘴角抽抽的却半天没挤出一个字,神色复杂地走开了。
我站在原地又骂骂咧咧咒了几句,才勉强消气回去。一踏进院门,就看到杨老头从灶屋端出药罐子,把里头的药渣一股脑全倒在了院边的草坡上,然后钻进东屋,不出来了。
晚饭时,青青去叫门,老头说是心里烦,吃不下,还是不出来。
看来杨老头真生我气了。
看来王寡妇真是他意中人。
之后的两天,杨老头都是天不亮就出门,星星都出来了他才回家。一回来又钻进他的东屋,完全不出来见人。
我想,杨老头可能不会原谅我了。为了个说人是非的八婆,我们的父子情谊怕是尽了。
不过这种情况,在第三天下午有了好转,杨老头从外面回来后,一进院子就主动找我说话了。
当时我正举着斧子站在院里劈柴,青青说屋后劈好的那些不够烧了,我又去山上拾了些回来。
杨老头从院门里走进来,看到我先是有些诧异,然后又问我:“你现在举得动斧子啦?”
这叫什么话,老子从来都是个天生神力的奇男子,以前是不屑显弄,现在午后劈柴,正好消食。于是我恰如其分地回答:“我乐意!劈柴碍你眼了?”
杨老头摸摸下巴,摆出一副正经架子:“明天,你就到镇上周木匠那里做学徒,我已经去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