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眉原是将视线飘向几步远的路灯,看着看着,又不可控地低眸去看蹲在自己个面前的男人。他微低着头,头发剪得很短,冒着发茬。此刻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衬衣,西服外套被他扔在车上。他臂膀微张,背部的肌理隐隐现显。
沈长眉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移开视线,沈既遇起身,将叼在嘴边的烟头拿下,他弹了弹烟灰:“穿吧,走路也不看着点儿路况。”
沈长眉穿了鞋,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轻声地道了声谢。
沈既遇探究地觑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看了医生,拿了内用的和外用的药,沈长眉从皮肤科门诊室出来,就见那人背对着她,正在打电话。
沈长眉走过去,站了一小会儿。
听见身后的动静,沈既遇说了几句,撂了电话回身问她:“拿好了?”
沈长眉点头,抿了下唇:“你有事先走吧,我自个等会打车回酒店。”从刚才上车开始,他的电话就一直响。
沈既遇没睬她,径直往电梯处走去。
沈长眉琢磨不透这人的心思,心想你愿意送就送呗,反正耽误的也不是我的时间。
上了车,却遇到晚高峰,车子行行停停。沈长眉今儿折腾了这么一回,也有些乏了,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沈既遇开着车,眉目极淡,他侧眼去看身边的人。
那女人靠着车窗,蜷缩着身子,几缕发丝凌乱的拂在脸上。睡梦间,她微微皱着眉头,似乎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沈既遇按熄了烟头。
车内正放着一首《空城》,杨坤磁性略带嘶哑的声线在这一片空间里缓缓流淌开来。
满城霓虹开出荒漠
还为你等着
我的心快要死了
要有什么刺激我魂魄
太深太多
爱会走火入魔
任由你自由的
耗在我苦中作乐
......
沈既遇听了几句,眉头微拧,切了下一首。
过了东街口,一路畅通,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副驾驶座上的人还没有要醒的意思,沈既遇也不催她,降下车窗,抽着烟。
好一会儿,忽听到身边的人小声地唔了一声,沈既遇去看。她正抬手要去挠脸,他伸过手握住她往脸上去的爪子。
她挣了挣,没挣开,她眼皮微掀,醒来的时候,就猝不及防地撞上他沉静的眼眸,像是浸润在水池里的黑色鹅卵石,清透幽深。
沈长眉的思维尚处于混沌之中,就这么迷迷瞪瞪的瞪着眼看了他好一会儿。
车内气氛有些微妙,被他裹在手心里的手还能感受到他手掌的干燥温暖,一阵窸窣的声响过后,他挺阔的身影渐渐笼住她,遮掩了车顶的那抹不甚亮堂的光线。沈长眉的视线凝在他岑薄的唇上,而他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微微凑近了点,手机铃声适时地响起,打破了静谧。
像是有人按了播放键。
沈长眉回过神来,微躲了下来,那人也放下手,两人同时去看她膝盖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杨邵两个字赫然在目。沈长眉再抬眸时,那人已坐回驾驶座,脸冲着窗外,一派的泰然自若,让她险些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她没去接,抬手撩了下头发,拉开车门下车。
沈既遇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捻灭烟头,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拿起来一看,那端温清夏娇声矫气地问:“你在哪儿呢?想我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