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怎么了!”
雷阔不耐烦的一把夺过箭,却听那人惊恐道:“这箭……是您的箭!”
雷阔一惊,众人皆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他握在手中的箭——
刚刚比箭之时两人分明是以红蓝分之,而此刻被雷阔攥在手中似硬生生被劈成两半的箭……正是他所用红箭。
雷阔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箭,半晌竟说不出一句话。
“如此,多谢雷副堂主承让了。”连渊作揖,不卑不亢的笑道。
雷阔快步走到那棵树前,那树上的箭竟当真是一只蓝羽箭!
如此说来……
雷阔伸出手用了几次力,才终于将箭自那粗壮的老树上拔下,仍旧不肯相信眼前的景象。
这人,竟是将他的箭劈成了两半,将自己的箭更替到了他刚刚的剑孔中!
连渊的指尖刚抚过那件金丝软甲,便听一声断喝——
“等一下!”雷阔的目光带着凌厉寒光:“我雷阔的东西,岂是你说拿就拿的?!”
他说罢当即亮出刀,刀锋浸入月光染上了一层寒光,刚刚围上前的众人下意识的想后退开。
“怎么?万刀堂这是……要反悔?”连渊波澜不惊的笑道。
见万刀堂的众人围上来,沈碧当即挡在连渊身前亮出了手中配剑。而跟随两人来到万刀堂的护卫也当即亮出了武器,可在万刀堂一众的刀客面前却依旧显得势单力薄。
雷阔面上的轻蔑更甚,蛮横道:“我就是要……”
“够了!”一旁沉默的万刀堂另一位副堂主洪展羽冷声打断了雷阔的话:“还嫌不够丢人?”
雷阔就是心中还有万般气恼,此刻竟也收了气焰,冷哼了一声这才将投向连渊的狠厉目光收回。
“虽不过是席间玩耍图个热闹,但输了就是输了,这软甲便赠与这位公子吧。”
这分明是比试的筹码,可此刻他这样一说却好像是万刀堂开了恩相赠一般……
洪展羽摆了摆手,示意那盛着金丝软甲的女人将装衣服的托盘交给连渊。而在洪展羽下令之后,尽管那些刀客都将亮出的刀收回,可此刻的气氛依旧压抑非常。
在众人的沉默间,连渊如什么都未发生、也并未听出洪展羽话中之意一般笑着执起那金丝软甲递到沈碧面前:“阿青,这次你可莫要恼我没赠过衣裳给你了。”
沈碧一愣,抬眸便见那人正站在众人中间含笑望向自己,她未语,只神色古怪的接过他递来的软甲。
这一场闹剧结束,众人在洪展羽的示意下各自回到座位,却已因为刚刚的变故而变得人人自危。沈碧环视四周见人人神色紧绷,恐怕这宴会上唯一仍旧惬意模样的人便只有她身侧这位惹起祸端之人了。
可偏偏这人却一点自觉都没有,反而笑着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诶,我为博美人一笑这般努力,怎么你一点表示也没有啊?”
沈碧转过头毫不吝啬地说道:“谢谢。”
“就这样?”他顿了顿,奇道。
“不然呢?”她翻了翻白眼:“谢谢你拖我下水,把这么个烫手山芋给了我?”
“阿碧这是哪里的话,这真是作践了我的一片心意。”他低头叹息,仿佛她是这世间最无情的负心之人:“你要知道这世间之物,只要是你想要,纵然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会为你摘下。”
“当真?”她挑眉挑衅的看着他。
“那是自然。”他眼底依旧是一片醉人的深情:“只要你付得起银子。”
“……”
沈碧转过头懒得理他,可他却偏偏再次凑了上来。
“你离我远点。”她一边推开他目光下意识的向身后瞥去:“你可从来不是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怎么又是挑衅雷阔又是不顾及君怀桑的人……”
他却抬起她的下巴,凑近后似笑非笑的反问道:“那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的怀桑哥哥知道?”
再前一分,他的鼻尖便可触碰到她的。
沈碧一僵,急忙打开他的手:“你别转移话题。”
“哦。”他收回手靠坐在桌边,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客栈不会一直处于暗中,我有想过将它抬上明面。至于你身后的这些人……你觉得他们会有命活到去见你那怀桑哥哥?”
“你?!”沈碧一惊,她说他怎么会迷晕离开再前,几次挑衅在后,原来竟是料定这些人无法回到君怀桑身边?!
“诶,我可没想过要动手。”他的手覆上她的,似安抚般按紧:“想动手的人在那。”
沈碧下意识的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便看到了高座之上此刻正神色阴鸷打量着他们的雷阔。
“还有,我说过如果你是因为那时……你大可不必紧张,无论是你还是落雁楼,我都护得住。”
她却反而抽回手,在他的目光中别过了头。
连渊心中疑惑顿生,他正欲询问,却听宴席间乐声再起,众人被这乐声吸引,抬起头时便见一盛装女子伴着乐声款款而入,翩翩起舞。
可众人却皆认出,那女子竟就是刚刚在宴席中与雷阔发生争执的那位新夫人!
“办好了?”连渊忽而低声问道。
“恩。”沈碧随口应道,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果然心意相通,无需多言。”
“恩。”沈碧机械式的答道:“明日一早。”
她这般态度让连渊的眉微微皱起,却因她所说的时间,他再次谨慎道:“如此我们今日连夜走。”
他的目光转向高台,见那位陈家小姐随着舞步走上高台,而雷阔的面色也渐渐缓和,最后竟然几步走下高台将美人拦腰抱起,高声笑着嘱咐众人吃好喝好便扬长而去。
宴席结束,沈碧与连渊寻了个由头告了别带着护卫连夜离开,万刀堂的人倒是没说什么,毕竟无论两人如何说,想来他们此刻也一定觉得二人是因为宴席上的事才想连夜离开。
而两人离开后——
“这事就这么算了?”黑暗中,周震山沉声问道:“不说那软甲确实是个宝贝,今日之耻咱们怎么能就这么咽下去!”
“自然不能这样算了。”洪展羽声音平缓道:“已经派人去追了。”
“什么?”
“软甲他们尽管拿去,只是他们有没有命穿……就怪不得我们了。”洪展羽的声音依旧平静:“另外,这件事也是可以挫一挫雷阔的锐气,他这般鲁莽日后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周震山一愣,随即附和道:“你说的对。”
“另外……”洪展羽终于自怀中掏出某样东西正色道:“去镇上的人遇袭,守山门的那两个小子也一样,都是这个所致。”
周震山一愣,却见他摊开的手中只静静躺着两块小石子。
“此事……据守山门弟子说,应与断剑山庄有关。”
周震山收起了怔忪的表情,目光谨慎的看向身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