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木讷的少女吝于回复。长期以来和哈夏的相处让召唤师丧失了情绪的表达能力。
安摩尔看得出来,烟火对她的吸引力超过一切。
遗憾的是,拉法奇不了解这点,几次尝试之后他只好无奈放弃,借着侍者报告协会领事到来的消息暂时离开露台。
召唤师仍专注地眺望烟火,她未曾见过这种可以在天空中恣意绽放且经久不息的火花,但没过多久,侍者带来拉法奇的口信。
“客人们在等您,女士。”
召唤师思索了一阵儿,点点头,随侍者步入室内。
宽阔的露台上只剩下安摩尔一人,她站在有些发冷的风中,隐约嗅到硝烟的气息。
毫无疑问,那令人不快的味道来自楼下燃放的烟火。
可是安摩尔的预感在心里不停嘀咕,召唤师——她目前阶段的主人正身不由己地陷入麻烦的迷雾。
“你觉得那个小鬼真的是她?”
听到陌生人声音,安摩尔猛地打了个冷战,幅度不太明显,未知咒语仍牢牢封锁着她对身体的控制。
安摩尔眨了眨眼睛,透过玻璃窗她看到两名端着酒杯的黑发男性正疾步而来。
两人像是在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谈论要事,说话的人看到露台上的影子猛地噤声,把酒杯递给同伴,以戒备的姿态缓缓靠近安摩尔。
这名高个男性有双和拉法奇相似的铁灰色眼眸,他用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打量了安摩尔一会儿,然后咧开一边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一只连畜生都不如的哈夏。”
稍后过来的小个子男人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褐色眼睛,紧张不安地问道:“真的没……真的是……是哈夏?”
高个男性拿回属于自己的杯子,冷笑着不回答。
“我是说,她看起来好新鲜……”小个子男人受惊般地呷了口琥珀色液体,用他那紧张兮兮的语调又问道,“克洛斯,你……你不相信迷雾行者真的回来了吗?”
“除了贝尔哈德诺之环,你能找出任何和那位女士吻合的地方吗?”克洛斯嫌恶地望了一眼小个子,随手将杯中的酒水往后一泼。
安摩尔感受到湿漉漉的液体正沿着大腿慢慢流淌,但她没空在心里咒骂上一句两句。她专心地倾听两人不甚对等的交谈。
“斐……斐兰女士一向……一向都很出人意料。”小个子男人嗫嚅道,“有人说……说她……喜怒无常。说不定,她……她是因为心情不好才……”
安摩尔眼前人影快速闪动,克洛斯以她没来得及看清的迅捷动作掐住了小个子的脖子。
“别幼稚了小萨雷!”克洛斯冰冷的口吻像极了凛冽北风,“我本不想重复,但是你的智商令我忧虑。从今天起,我是你的合作伙伴,所以我说的话你可以不相信,但是必须照着去做,并且不许有任何异议!”
他松开手,在小个子的胸口上重重拍了几下,“听清楚了吗?”
小萨雷靠墙蜷起身子,哆哆嗦嗦回答:“是的……听……我听清楚了。”
“现在,菲利普-萨雷,我希望你以领事大公子的身份去邀请所谓的‘斐兰’女士,最好让她在贵府呆上一个月。”
“但……”看到克洛斯再次抬起手,小萨雷抽口冷气咽下为难,“我……我知道了。”
克洛斯拿起之前放在桌上的酒杯,发现它已经空了。旁边放着一瓶刚开启的葡萄酒。冷峻的高个男性将暗红液体缓慢倾入高脚杯,缭绕在空气中的香味让他享受地半眯起眼睛。
稍后,克洛斯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温柔地说:“在那件事之前我想你需要去换身衣服,小萨雷阁下。”
“好……好的。”
遣走小个子男人,克洛斯心情比之前好上许多,他独自品尝香醇的美酒,随楼下的音乐滑出轻盈舞步。克洛斯认定安摩尔是只没脑子的哈夏,所以一举一动颇为自然。
鼓点到达一个小高潮时,克洛斯伸手揽住安摩尔的肩。
“来和我一起跳舞。”
克洛斯略带醉意的口吻使他的命令大打折扣,任何清醒的人都应当知道哈夏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的舞伴。
他再次随着旋律在哈夏面前做出九十度右转身,挑逗似的向安摩尔抬起下巴,“来啊,小姑娘。”
克洛斯明知道没有主人的命令哈夏不会做出任何回应,但他爱极了自我娱乐。在一次前进左转中克洛斯把手放在哈夏的腰间,“啊哈,小萨雷说的没错,你很新鲜。”
克洛斯厚实的胸膛压在安摩尔身上,近在鼻端的酒气变得不那么让人陶醉。
“来啊……”高个男人轻声呼唤,拉起安摩尔的一只手将她抛向侧方然后又重重地拽回来,“来啊……贝尔哈德诺之环,创造之石、长生之环。”
漫长的一曲总算在安摩尔的眩晕中结束。克洛斯也因发现身上沾着酒渍而陷入了短暂愠怒。他用桌巾使劲儿擦了擦礼服上一片又一片浓重的污渍,发现完全不起效果之后愤怒地踹了哈夏一脚,“该死的!”
安摩尔不堪重力向后倒下,但尚未完全触及地面时她忽然弹起来,在克洛斯的注视中以哈夏特有的僵硬姿态走进通往旋梯的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