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哥铁青着脸,忍着即将爆发的火气,将床上的“蚕茧”从被子里掀开,抖落出来。
室内由于打着空调的缘故温度适中,但在被子里窝得暖洋洋的皮肤一接触到空气的瞬间,难免是有些不适应的,何况还是被人用十分粗鲁的手法薅出来的。
易旬的鼻子被冷空气刺激得有些发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接着才懒洋洋睁开眼,面前一片白茫茫。
说实话,他此刻的感觉并不好。
昨晚的首映庆功宴上,他被围着敬了不少酒,到现在还能感觉到脑袋里那股沉沉的宿醉后遗症,嗓子也有些干渴。
他习惯性往床头柜上水杯的位置摸去,没成想摸了个空,手背还因为过度自信而用力不当,砸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嘶——”痛呼着缩回手,又不小心带倒了桌上装着药水的玻璃瓶。
被手背上传来的痛感和玻璃瓶跌碎的二重奏一激,易旬这才算真正清醒了过来。
不过,触目所及的一切,却让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虽然贴着米黄色墙纸,吸顶灯也是温柔圆润的形状,看得出是想极力营造出一种温馨的姿态,但床边的点滴架,触手可及的呼唤按钮,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以及弄不清是什么但一看就不可能会出现在日常居家的电子仪器,无一不显示出这是一间装修精良又充满了人文关怀的病房。
难道他昨晚真的有喝那么多酒,严重到需要被送医急救的程度?
这不能吧?
心虚地挠了挠头,他忙移开视线,却又对上了一张怒气勃发的脸。
这人是谁,难道是医生?
话说他也没穿白大褂啊,还用一副要生吃活剥的表情瞅着自己,他可不认识这人,该不会是走错路的吧。
不过易旬脸上的心虚却被满哥误会成了其他意思。
冷笑一声,满哥开始奚落:“一大早给我来这出,呵,现在清醒了,易旬,你知道自己闯什么祸了吗?”
易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我闯什么祸了啊,哦对了我昨晚把自己喝进医院了,不大不小勉强也算个祸吧,不过这位胖哥whoareyou啊,咱俩又不熟,轮到你在这儿教训我吗。
看到易旬没有说话,满哥心道他是怂了,趁热又疾言厉色地刻薄了他一顿,把昨晚到刚刚在工作室和记者那儿受到的气一股脑儿都发泄了出来。
最后呵斥道:“易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有胆子往自个儿身上泼污水,就要有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张制作那边发话了,你既然不稀罕自个儿的名气,那部戏你就别上了。”
满哥嘴皮子一阵翻飞,易旬听得云里雾里。
但他是个敏锐的人,本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于是哪怕面对满哥疾风骤雨满的唾沫攻势,易旬只是防备地缩回脑袋,抬起半拉眼皮,谨慎地没有开口说话。
易旬的姿态看在满哥眼里,就是个不知所措的表现。
这让他稍微满意了一点。
再怎么不听话,到底不过是个十七岁的毛孩子,被自己连削带打地吓唬一顿,自然就怕了。
不过满哥还是气:“你脑子到底怎么想的,张制作是名声不太好,但他手上资源还不错,抱紧了这条大腿哪儿有不红的,再说了你是个男孩子,他能把你怎么样,陪个饭陪个酒,圈里头的常事儿,你这么一出闹的,连宁弈和魏杰都被你坑进去了,以后有场子谁敢还找你们Galaxy,你自己好好想想!”
满哥说这话,自己也有些气不直,不为别的,就Galaxy这三个小孩,可以说是他一手带起来的。
从Galaxy这个组合名上就能看出来,当初公司愿意培养他们,也是诚意满满的。
那时候国内正流行养成系偶像,报名了一百二十八个小孩,经过眼光毒辣的工作人员和镜头的各种挑剔,集中训练了一年,最终选出来这三颗未成年小树苗,当时就被交到了满哥手上。
三个人里面,宁弈17岁,魏杰16岁,易旬最小,他被选进公司的时候,堪堪才过了13岁生日。
光从年龄来讲,原本是不想要易旬的,年龄小虽然意味着有潜力好调.教,但变数也大,13岁的孩子哪怕能看出些头肩比,骨相等东西,但临发育期越远,不可知因素就越高,长残了这种事发生在普通人身上最多被调侃几句,发生在偶像身上,那就是堪比火星撞地球的灾难事故了,可以威胁到职业生涯的那种,足以让公司花在他们身上的心血全部落空。
但架不住易旬的底子实在足够出色,满哥现在还记得初见易旬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