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轮明月倒映其中，一对青年男女的影子，依偎在旁，并无异样。
忽然，从那女子的影子里，伸出了弯曲灵活的长线样的东西，将那月亮分割成两半。
那条线很快又缩短，消失不见。
就一会儿功夫，李越川脑中一个激灵：“是蛇在吐信吗？”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看向迟玉，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再看周围众人，也没有发现异样。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儿有什么巨蟒、狐狸？
鹿大师似乎不甘心，又加了半瓶药水，念了一番咒语。
迟玉感叹，这哥们还是差点意思啊，看不破障眼法。
李越川心里奇怪：难道只有我能看到？
他倒沉得住气，对鹿大师说：“你省点水留着回去泡澡吧。”
一句话，成功把迟玉逗笑了。
她低头，恍惚间看到水盆里的另一个人影，正温柔地看她，他的呼吸就拂在她面颊，痒痒的。
迟玉纠结了两秒，还是转头，大胆看向了他，把她的呼吸与他交换。
月华如水，在彼此身上镀上一层结界，如天外仙人，好看得不像凡人。
本来就不是。
13年前，似乎也是这样一个美好的月夜，他第一次见到她，和她这双神秘的眸子。
当时他只能仰望，而如今他可以在咫尺间拥着……
我在干什么？
李越川的心猿意马如冲至悬崖，至此尽皆踏空。
他突兀地松开手，远离她两步，仿佛刚才危急关头紧紧抱住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他清晰地看见，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诧异过后，黯了下去。
心里不受控制的一阵酸楚。
“这场闹剧可以结束了吗？”李越川转身，对着鹿大师。
他原本还想要符纸的解药之类，岂料迟玉在背后出声：“李太太，鹿大师，我知道你们起了疑心，必不会轻易消除。放心，我们工作室和李家还有很长的交道要打，这段时间欢迎你们随时来试我。如果兰园落成之日，你们还没有证明我是妖，那就请你们跟我道歉！”
大约是因为李越川的坚持而震惊，又或许是被迟玉的话威慑，李太太表面上不再固执，说了一堆误会之类的抱歉之语，又喊来司机送迟玉回去。
见她没什么大碍，李越川心中虽有狐疑，却没再多说，看着迟玉上车走了。
院子里并未清净下来。鹿大师继续怂恿李太太：“我的道行还不够，等我师兄从西南回来，我请他过来看看，夫人请放心，这件事一定给您弄明白。”
这次，李太太却并不坚定，她看了儿子一眼。李越川就坐在亭子里，靠在刚才迟玉靠过的地方，闭着眼睛。月光穿过亭子顶部的装饰条，洒在他脸上，一脸黯然失落。
他不在乎她是妖还是神，但如果她真的是妖，那鹿大师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担心迟玉真的会栽跟头。
察觉到母亲走近，他张口请求：“妈，你就不能放过她？”
“没良心的，我跟她本就无仇无怨，这次枉做了坏人，还不是担心她对你不利，我是你妈，担不起这个万一！你跟你爸一样没良心……”
“你说什么？”李越川忽然睁开眼睛，他在母亲的大段絮叨中，企图抓住那一句对他至关重要的话：“你说与她……无仇无怨？”
“对呀。”李太太不以为然地笑道：“就算她跟那个狐狸精是同学，我也不至于因此而迁怒，你老妈没这么小心眼。而且咱们的事，她也没跟其他人提半个字，是个识趣的丫头……”
“什么同学？”李越川早就蹿了上来，一把攥住老妈的肩膀，火急火燎的。
“我没跟你说吗？她和你爸的小情人是同学，那天上门去给孩子包红包，你不是也在场……”
话还没说完，李越川飞也一样跑了。
他沿着回家的这条路狂飙。又给送迟玉的司机打电话。司机说迟小姐出了庄园的大门就下车了，一车礼物全都没拿，他自己正在往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