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斩继续道:“天庭虽然是修仙之人梦寐以求的归处,可凡间才是三界六道、鱼龙混杂所在,情势最是复杂,也最能历练神仙。因此,史上所有天君,继位之前可都在星君这个位置干过。你难道不知?从来下基层才是高升的铺路石!哪位上神,没有干过苦差事?”
被镇境神这样一说,山神惶恐:“难道星君将来是要继任天君的?公子为何不早说,瞧我这十几年来,真真怠慢她了!”
骁斩瞧他着急的模样,笑道:“依我看,还是孟章神君的胜算更大些,天君对他向来倚重,而迟玉星君是北宸帝君门下,总有些隔阂。不过,天君事务繁忙,不可能一肩挑下所有担子。咱们如今,不还有位紫薇真君辅佐天君这么多年吗?天庭的椅子不止一把……”
“我瞧迟玉星君心气极高,未必肯位居孟章神君之下吧。”
“一山不容二虎,天君爱才,估计正琢磨着怎么能让这两位上神将来能和和气气,一起为天庭效劳呢!”骁斩感叹道。
山神大眼睛咕噜一转,猥琐地笑道:“其实,此事说来也简单。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倘若二位上神缔结姻缘,成了天君天后,哪还有什么你我之说呢?”
“唉……哪有那么简单!”骁斩皱皱眉头,对这老套粗俗的说辞有些不屑,又操起心来:“你是不知道,如今天庭的光棍有多少!升仙之后,无欲无求,一心修炼,情爱之事都成了绊脚石。不管男女神仙,都没心思关心个人问题。我母亲在天上,不知道给诸位上神做过多少媒,十个里头能成半个就不错了……”
日头就在两位的闲聊中,逐渐升起。此时,气温已经开始升高,尤其是在这座被称为火炉的城市。
火锅店的服务员上完菜,忍不住多瞥了一眼左边的顾客,一个抱着橘猫的姑娘,即便是在这以出美人闻名的好山好水,她也是格外扎眼的好看。
而对面坐着一个卷发的中年人,形容消瘦,带着阿炳同款墨镜,她疑心这是个盲人。
两人大早上跑来吃火锅,胃可真是刚。
走出包厢,服务员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包厢里没有一点声音。这两人真奇怪,吃火锅不说话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当星君说出“收徒”二字的时候,陈砚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自己有师父,但教的都是一些民间流传的堪舆、驱邪之术,这些本领在对付昨夜那女妖之时,几乎毫无实际战斗力可言。
他之所以能以凡人之身,与千年女妖缠斗许久,偶然救了一群地仙,全赖于30年前,给长辈们扫墓时,偶然撞见的这个女人。
此后每年清明,他去扫墓,她都会到那里。每一年,她都会问问他这一年学了些什么本领,再教他一些新本领。唯一的条件是,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她的存在,也不许过问她的事。
30年,陈砚邱不知不觉间,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捉妖人。
关于这位一年给他上一次课的老师,陈砚邱有过无数猜想,而昨晚,他终于知道了她的身份——位列仙班,天庭封神。
能得到她的指点,已经是烧高香了,没想到上神真的要收自己做徒弟?
其实,迟玉的想法很简单:陈砚邱知根知底,为人处世信得过,而且已经具备了一定法力,她教他法术,他替她在凡间奔走出面,亦可以增进修为。
这样的好事,陈砚邱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他却老实交代:“我志在为凡间肃清妖邪,并不指望成仙。天庭高远,非我所愿。”
听他这番常人难以理解的想法,迟玉丝毫不意外,就跟没听到一样开始满眼放光地涮鸭肠,全然没有再多说一句的意思。
陈砚邱些许尴尬,幸好迟玉接了通电话,打破了这尴尬。
“在重庆呢,哦,你做什么不需要告诉我。我这态度算好的了,你何必来自讨苦吃,找个知心识意的,天天开心不好吗?随你吧。”
接完电话,星君开始唉声叹气。陈砚邱一直以为神仙都是摒除了七情六欲,无悲无喜,就像她从前教他的时候一样。
学的坏不骂,学的好不夸。
没想到她也会像个凡间姑娘一样,不自觉多问了一句:“有凡人惦记上星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