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听闻郁良在此,不由得疑惑。这个时辰,郁良应当是下了早朝,怎么还在巡城?况且……王爷巡城?
小雪机敏,安抚卫央道:“王妃先莫担心,奴婢去看看。”说着便下了马车。
卫央撩开帘子看了眼,忽然福至心临,明白了车夫的意思。
原本是正二品的郡王忽然变成了从六品的巡城御史,怪不得引发了百姓的热议。再加上郁良的脾气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好,有许多百姓还曾受过他的恩惠,如今倒还关心的问了几句。
冬日里是没什么忙事的,百姓们遇着了有趣之事便纷纷奔走相告,于是不管离得近的还是离得远的,都想着来凑个热闹,甚至那赌坊门口都围了一大批人,还有那不识趣的,专门撩拨郁良,“王爷,今日怎地挎上刀了?”
郁良的贴身侍卫闻言直接拔出身侧的刀,锋利的刀横在那人的脖子上,眼神锐利,“有种你再说一遍。”
这侍卫是刚来的,对郁良忠心耿耿,脑子一根筋,直的很,对这小公爷也并不害怕。
说话的那人是国公府家的小少爷,平日里就跟郁良不对付,看见郁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就觉着心烦,如今看到他换了品阶低下的官袍,腰间配着大刀,从上九天掉落了凡尘,开心的不得了,自然是要讥讽几句的。
他手中还拿着两颗骰子,并不畏惧那侍卫的刀,勾了勾唇,伸出两根手指捻着刀刃,“小爷我还真是有种,不过是跟你家王爷开个玩笑罢了,怎么还横刀相向呢?”说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向了那侍卫的胸口,他用了全身力气,那侍卫竟愣生生被踹出了三尺远。
郁良皱了皱眉,做了个手势让人把那侍卫扶起送至医馆,上前一步对上那小公爷,“小公爷在此处玩的痛快便好,何苦同本王的侍卫置气?”
“你侍卫?”小公爷吹了下自己额前耷拉下来的碎发,放荡不羁道:“若不是知道他是你侍卫,我早一刀送他去见阎王了。”
郁良不可置否,也懒得和他掰扯,“本王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小公爷继续。”
小公爷盛靖不干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郁良这幅姿态,好似跟座菩萨似的,做什么都不会让他生气,他手中的骰子随手一掷,正好打在了郁良的脚边,“反正这巡城的活计有你没你也成,不如陪小爷来玩几把?”
郁良拒绝道:“本王不赌。”
“小赌怡情。”盛靖道:“难不成王爷还不卖我这个面子?”
郁良看了看他,冷声道:“公务缠身,本王多有不便。”
“都说了这活计有你没你都成,怎么不听呢?”盛靖吊儿郎当的倚在赌坊的门口,“难不成是看不起小爷?”
郁良的眼睛深邃,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只把他盯得心肝都颤了,却还是淡淡道:“赌便是赌,不分大小。”
盛靖只是一个恍神,便又嘴欠道:“难不成王爷是输不起么?”
四周围拢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郁良如今骑虎难下。他不欲同盛靖此人多加交往,更不愿走进赌坊,但要是不进去,盛靖便不罢休。
此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王爷尚且还有公务在身,便不能耽搁太久,难道盛小公爷听不懂么?”
盛靖自是能听懂的,但他就是喜欢看郁良为难的模样,欺负一个不受宠的王爷能让他很有成就感,尤其是郁良那种表面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的。
他自小横行霸道惯了,他姑母是皇后,表哥是太子,皇帝是他姑父,在这偌大的京城,谁敢说他半句?
如今倒真是来了个不知好歹的,盛靖自然不干,厉声道:“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不回家侍奉夫君,在这大街上口出狂言也不怕被浸了猪笼去!”
卫央身前有小雪替她开路,毫不犹疑的朝郁良走去,仪态大方,嘴角挂着浅笑,说出的话却是半分都不让人,“盛小公爷此言差矣。”
心道:表面看上去是个小公爷,其实也就是个泼皮无赖。但她还不能撕破脸皮,不然对郁良有影响。
卫央站在郁良身侧,两人身形颀长,宛若一对璧人,郁良拉过卫央的手,在她的手心抠了抠,示意她切莫强出头。
而卫央却斜睨了他一眼,在外人眼里这是七王爷和王妃情深意笃,在街上也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情愫,而卫央心道:若不是为你出头,谁稀得和这泼皮在街上理论?
郁良又听见了。
他不由得想笑,但顾忌到这是在街上,便生生忍住了。王妃的心理活动还真是多啊。
表面上装的风轻云淡,内里竟然在狂飙脏话。
郁良竟觉着有些可爱,视线转过去,便想掐掐她的脸。
卫央却没什么察觉,直勾勾的看着盛靖,勾唇笑道:“我乃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圣上亲赐,不知盛小公爷以何罪名要将我浸猪笼呢?”
盛靖盯着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你就是那个卫氏女?”
卫央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