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失忆后遗症吗?因为想要认识更多的人?
“这或许对你恢复记忆有点帮助,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阿善根据得到的信息思量许久,然而无论怎么挖掘,记忆里依旧是一片迷雾。
她摇摇头,斟酌了一下用词,问到:“你说这世上有鬼?那除了鬼之外,还有别的非人类生物吗?”
产屋敷耀哉状似疑惑地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或许是他呈现出的平和善意会轻而易举地让人卸下防备,阿善毫无保留地透露出仅有的秘密:“你有没有听说过……万物之善?”
产屋敷耀哉露出诧异的神色,重复道:“万物之善?”
“嗯,似乎是凝聚了世间善念之后有了自己的意识,然后有个人让我诞生于世,”阿善捋着梦境中的片段,认真地说到,“我的名字似乎就是根据这个来的。”
饶是产屋敷耀哉这种博览群书的人,也对突然冒出来的名词感到疑惑。
这个世界只有人与鬼,以及鲜少有人能看见的尚有执念的亡者魂魄。
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么发生在富冈义勇身上的事情就可以说得通,她的能力之一或许就是可以抽离负面情感。
而那一潭死水的气息,可能只是因为她的本质不是人类?
万物之善……恐怕是世上最无害的存在了吧。
茶杯中浮起袅袅雾气,雀鸟的鸣叫声让两人间的沉默变得不那么怪异。
阿善期待地看着产屋敷耀哉,希望他能为自己解惑。
产屋敷耀哉沉默片刻,问到:“那个让你诞生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由色块拼组而成的视野中,女孩摇摇头,她正准备开口,却不知为什么,将将滑至舌尖的音节被突兀地打断了。
紧接着,女孩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她偏头看向合拢的门扉,嗅了嗅鼻子,好似闻到了什么连产屋敷耀哉都没有察觉的气味。
与此同时,产屋敷耀哉清晰地感受到,女孩身上毫无波澜的气息忽地泛起涟漪,像是一颗石子坠入近乎凝固的潭水,又像是沉睡已久的动物掀起眼帘,想要看看是谁在耳畔制造声响。
那个动物是被惊扰的兔子,还是懒洋洋的猛兽,产屋敷耀哉一时无法分辨。
神崎葵被富冈义勇远远甩在身后,他的脚步落地无声,可是当他踏入房间的时候,里面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朝他出现的方向望来,仿佛早就在等待。
富冈义勇怀疑自己进入了什么不明领域,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来到产屋敷耀哉身侧,确定他连头发丝都没有断一根才松了口气。
产屋敷耀哉在他出声之前,对少女介绍到:“他是富冈义勇,就是从鬼手中救下你的人。”
说话时,他凝神捕捉她的气息,想要探究地更深些。
与他不同,富冈义勇能更直接地将少女的神情收入眼底。
她微微笑着,嘴角处清浅的梨涡让她温顺的容貌显出几分俏皮,亮晶晶的金色眼眸犹如阳光般绚烂,让映射在里面的身影也变得耀眼。
“你好,我是阿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猎鬼人,仿佛他身上有什么格外引人注意的东西。
富冈义勇回过神,神色淡淡地点了下头。之前被产屋敷打断说话的机会,此时他默契地不再开口。
“你怎么知道有人会来?”产屋敷耀哉问。
虽然只有短短两秒,以及反应有点奇怪,但她确实是先一步察觉到富冈义勇的出现。
瘦弱而娇小的身体,双手白嫩的连薄茧都没有,他可以确定她从未习武。
“气味。”阿善再次嗅了嗅鼻子,见产屋敷耀哉面露疑惑,反而惊讶地问到,“你没有闻到吗?有一种很……”
她一时不知怎么措辞。
那种气味无法用任何东西来形容,让她觉得开心而满足的同时,又觉得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
仿佛已经饱腹的人面前摆着佳肴,就算想吃也暂时不需要,最后选择闻闻就好。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阿善不由自主想要凭着感觉探索地更深些,尝试填补空白的记忆。
——一缕朦胧的黑雾凭空出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
富冈义勇下意识绷紧神经,垂眸扫了不动声色的主公一眼,最后只沉默地握紧手中的刀柄。
阿善新奇不已地伸出手。
只见那缕黑雾像是被她召唤般,从猎鬼人的心脏处朝她慢慢飘来。
上次只维持了短短几天,那些压在富冈义勇心里的负面情绪就重新堆积起来。
时隔几个月,富冈义勇再次体会到被“清理”的感觉。
黑雾缠绕在白皙纤细的食指,像是被驯服的毒蛇。.
阿善确定,她之前闻到的就是这个气味。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阿善心底的疑惑和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叠加在一起。
她垂眸看着指尖的黑雾,双唇微启,让本能来掌控声带——
“哀伤,愤怒……所有会让他觉得难过的感情。”
阿善听见自己说。
之前在面对产屋敷耀哉时蠢蠢欲动的念头也随着本能再次冒出,她终于做出了那件无比擅长又习以为常的事情。
阿善投向富冈义勇的目光盈着担忧,像是聆听信徒倾诉的神女。
而萦绕在指尖的,是足以将人刺得千疮百孔的痛苦。
“为什么这么难过?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吗?”
缥缈的黑雾忽然变得更加浓稠,甚至还厚重了许多。
诡异的一幕让富冈义勇抵在刀颚的拇指向上一顶,露出一节寒芒闪烁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