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抵说的就是季菡这样。
何月莹于四皇子府上设宴那日,季菡亲眼见着甄莺儿扶了季妘进屋,之后屋内响动,似有重物落地,伺候的人刚刚出来又赶紧进去看了,而后季妘便被两个丫鬟搀着进了隔壁厢房,却不再见甄莺儿出来。
里面定有蹊跷!季菡本以为是拿住了季妘的把柄,悄悄进得那间厢房,只见甄莺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不久,房门处就好似守了人,季菡不敢动作,只屏气凝神听着外边动静,想寻了机会出去,不曾想,知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声音是四皇子殿下,他叫淳定侯世子庄原庭进房内,说这厢房里的就是季九姑娘。
原来四皇子想算计季妘,季菡当下有些明白了,手脚麻利的将甄莺儿塞到了床底,自己躺了上去,她心跳如擂鼓,好在房内昏暗,庄世子亦是有几分醉意,并未察觉出什么。
庄原庭站在床边,坐下摸了摸女子的发髻,竟是低低的叹了口气,半晌,伸手解开了季菡的腰带,又和衣躺了上来。
最后的事情就好像是安排好了,有丫鬟闯了进来,惊声叫嚷,季菡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瞧见屋内的世子爷,脸上十足惶恐,而床底下的甄莺儿一无所觉。
甄莺儿醒来后这两日,她心里既是后怕,又是恼恨。
若非后来不知怎的是季菡被人发现和淳定侯世子在那厢房,那么,如今和庄世子牵扯不清的就是她了,比起何月莹许诺的让她也进四皇子府做娘娘,嫁给一个侯爷世子又算的了什么?
伸手摸了摸后脑微微凸起的淤肿之处,生疼生疼的,甄莺儿心头恨上了季妘。让你当世子妃有什么不好?嫡亲的哥哥和庄世子私交甚密,季妘嫁进去淳定侯府想来也不会受气,说来还是便宜了季妘。
甄莺儿一边心里怨恼着,一边还要捂着自己伤了头的事儿,就怕季妘闹出来,到老夫人面前告状,可见是憋屈的紧,瞧见甄远邺迎面走来之时,说话的口气可不见得太好。
“你倒在季府住得心安理得。”甄莺儿上下打量了甄远邺,目光极尽轻蔑之意,“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甄莺儿确为已逝季老太师当年流落在外的嫡亲弟弟之后,但到了甄莺儿这一辈儿,传自祖父的那股子认祖归宗的心思总归淡薄了些。直到后来家逢巨变,有人告诉甄莺儿,只要认下甄远邺做亲哥哥,就让她做回富贵小姐,这才有了如今季家的两位甄姓主子。
“你不要忘了当初说过的话,我如今可是你的亲哥哥,为何不能心安理得?”甄远邺看了眼甄莺儿,同是一姓之人,不见得他就很待见甄莺儿。
甄莺儿话被堵了回去,帮她入京,顺利和甄远邺进了季家门的人,虽未见其真容,但些许小事便可窥其手段,甄莺儿轻易不敢和这人对着来,自然不能反驳了甄远邺的话,只装了满肚子的火,头也不回的走了。
甄远邺瞧着甄莺儿走了,皱了皱眉,脚下不停,继续往俞园而去。
俞园里,季妘让下人搬了把椅子,放在院子东头那棵桃树下,她躺在上边,看着院门口的合欢树发呆。
梦里,她死活要嫁给四皇子,满城皆知,结果最后却是入了淳定侯的门户,闹了个天大的笑话,出嫁前,她整日里郁结于胸、暗自垂泪,这棵合欢树就是在那时候被母亲吩咐砍了,做了她的嫁妆箱子,至于父亲、祖母,还有舅家真正关心她的人,早就被她闹得寒了心……
甄远邺到了俞园,从院门处就看见了发呆的季妘,在短短的几个交集中,季妘给甄远邺的印象就是城府颇深、极擅心计,竟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头上陡然掩下来一片阴影,季妘眼神动了动,抬头看了。
“若你想知道迷陀花,便随我一行。”甄远邺半分废话不说,也没什么可多说的。
甄莺儿其实是梁王暗中送进京内的,而甄远邺是甄莺儿哥哥这身份亦是梁王安排的,梦中梁王遇刺后自甘被夺.权,且囚困于皇宫,最后不知怎的和四皇子结为同盟,连同何月莹、甄远邺毁了季家。
如今,甄远邺知道迷陀花三字,季妘想起四皇子府上神志不清之时,眼前那一抹红色衣襟,抿紧了唇,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