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
秦淮百思不得其解。
这又有什么好谢的?
但他心口不一的功夫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这疑惑也就打心底转了一圈,并未表露在脸上。
明观芸乖乖听话,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结果秦淮把剩下的饭全吃完了,明观芸都还没吃到三分之一。
偏偏饭都吃完了秦淮也不走,就这么坐在明观芸的对面看着她吃,大有等着盯着她吃完的意思。
明观芸被他看得颇有些不自在,连带着心不在焉了起来。
吃完了还不走,他想干什么?
明观芸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敢问出来。
只能稍微加快点速度,好早点儿吃完这一盘子饭菜。
吃着吃着,明观芸忽然被人从身后给撞了一下。
这撞到她了不要紧,然而好巧不巧,连带着她的右手冷不丁往下压了一把。手肘磕到餐盘的边缘,整盘饭菜腾空而起——
扣在了秦淮的身上。
不偏不倚,正中胸膛。
秦淮:“……”
明观芸一脸僵硬,生无可恋:“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完了完了完了!
她都做了什么啊!
秦淮身上那件浅灰的毛衣被咖喱鸡和辣豆腐的酱汁给染得姹紫嫣红花团锦簇,色泽活像是广场舞大妈们最爱的那一款。明观芸本想拿纸巾出来补救一下,但见都成这副油花花的模样了,再多的纸巾也无济于事。
她收回了拿纸巾的手,四处张望了一下。
接着绕到秦淮旁边,下意识地拉了拉他,提议道:“那个……先去水池那边洗一洗吧?”
秦淮紧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刚一站起来,身上的米啊菜啊也都跟着滑了下来,掉在地上。
明观芸内心是悲伤的,看到秦淮这幅狼狈滑稽的样子,也不觉得好笑,只觉得更加悲伤了。
秦淮由着罪魁祸首将他拉到了饭堂的水池边。
不仅毛衣,裤子也全是油渍。
他脱下外面的薄毛衣,发现里面的衬衫也有一大半浸透了油。
“我带回去帮你洗干净还你吧?”明观芸帮他拿着毛衣,怯生生地说。
“不用。”秦淮语气微冷,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他扯过衬衣的下摆,放到水龙头下面直接冲。然而无济于事,水流只能冲走残渣,那些酱汁油渍依然顽固地附着在上面。
明观芸被他不悦的语气吓得缩了缩脖子,闭上嘴,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手里还带着点体温的毛衣摊开,拧开水龙头对着冲洗。
沉默了数秒。
“我真不是故意的……”
明观芸弱弱地开口,弱弱地解释:“后面有人碰了我一下,我不小心压到餐盘了,所以才……”
“我知道。”秦淮见将她给吓着了,稍微放缓了语气,没刚才那么冷了,“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如果江正卿在,听到这句话绝对会又大喊活久见了。
要知向来都是别人低声下气的份儿,谁敢胆让秦淮低头。
明观芸还不知秦淮的性子,听了这句话也没觉得不妥,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她拿着毛衣,动作慢腾腾的,一块地方冲洗久了就换另一块,边洗还边拿眼睛瞟了下水池边上放着的洗手液。
洗手液的话,应该能洗掉不少油污吧?
但拿洗手液洗衣服,好像不太好?
这一想着,明观芸就有些出神了。
手还捧着衣服无意识地摩挲翻腾,心则跑到了遥远的千里之外。
尾指的指甲比较长,忽地勾到了一小根线。她没留心,顺着往下一勾。
一声“嘶啦”。
勾出了长长的一根毛线。
******
夏城大学的饭堂旧归旧,设施倒也齐全。
不仅有水池,还有一个狭小脏旧的公共洗手间。隐在一个小角落里,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那种。
明观芸拿着一件烂毛衣站在这个逼仄的洗手间外,垂头丧气的,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水逆到家了。
扣了人家一身饭菜也就算了,还偏偏在清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搞坏了对方的毛衣。
真是要命了。
好在秦淮并未注意到她的动作,在冲洗了大半天也没见洗去什么污渍后他也放弃挣扎了,直接打电话叫助理帮他带一套衣服过来。
上次被雨兜头浇了一身虽然也狼狈,但那时好歹周围没人,不至于被人见到糗态。饭堂里人来人往,好些人经过时都装作不经意地那眼睛往他身上瞟,看得他愈发烦躁,一张俊脸挂满了冰霜。
还是明观芸突然想起来舒若晴似乎说过饭堂有个洗手间,去找了一圈,忙带着他来到了这里。
秦淮在洗手间里,明观芸站在外面。
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明观芸猜秦淮估计还在试图抢救他的衣服。
“该怎么解释啊……”
明观芸整张脸都要皱成一团了,苦恼地看着手中的衣服。
她纠结了数分钟,还没纠结出个结果,倒是等来了秦淮的助理。
很白净斯文的一个青年男人,一身正装,戴眼镜。见到她站在外面,还礼貌地颔首,一看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精致优雅的女人。浑身名牌,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老娘跟你们这种土鳖不一样’的有钱人气息,都不用开口就能感受到她咄咄逼人的气势。
洗手间里的水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