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轻城觉得自己有必要调/教一下这位小狼狗的三观。
她咳了咳,“不要这么迷恋我,我只是一个传说。无论喜欢谁,都不要迷失自己。”
韩咏握住她的手,双眼像小鹿一样湿濛濛的,“娘子就是我的信仰,有娘子在,我就不会迷失。”
……病入膏肓,没救了。易轻城默默抽开手。
院门口走进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韩咏面色一凛,放下碗筷上前行礼:“大夫人。”
易轻城也跟着行礼。
“一家人就不必虚礼了。”章氏打量着易轻城,啧声道:“上次见面的时候,沈氏还是沈昭仪,没想到转眼就成我家儿媳了。”
章氏的腔调有些阴阳怪气。多么熟悉的开场,易轻城几乎能肯定,这又是一个看不惯沈姣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易轻城拿起桌上的酒杯,“儿媳沈姣以酒代茶敬大夫人一杯。”
章氏摆手道:“罢了,我不喝酒,对皮肤不好。”
易轻城笑着说:“大夫人很注重保养哈。”
章氏冷笑一声,“这还多亏了你上次警醒我,说我人老珠黄不得老爷喜爱,注定是个寡妇命。”
……
这话,委实有些毒。
“话说回来,几年不见,你竟然就像老了十几岁似的,可见当宫女多耗损元气。本来就比子颂大不少,现在看着像母子似的。”
子颂是韩咏的字。
扎心了,易轻城摸摸脸,忍不住想:真的那么老么?
韩咏见状忙道:“娘子青春貌美,倒是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娘子。”
章氏撇撇嘴角,“真是夫妻情深。子颂打小病弱,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别和我一样成了寡妇。”
易轻城惊讶了一下,看向韩咏。之前只觉得他白皙瘦削,现在听人一说,才看出他隐隐的病态。
“原来子颂身体不好吗,我还从来没发现。”易轻城掩着唇凑近章氏,神秘兮兮地道:“男人啊,自有他身强力壮的时候,这点大夫人就不知道了。”
韩咏:??
“你!”章氏毕竟是大家闺秀,被她这句话臊得满脸通红。
“不过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易轻城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我还挺旺夫的,您看我当昭仪之后,陛下的江山那叫一个河清海晏。”
“大夫人放心,就算我不能和您一起守寡,但我和子颂一定会侍奉您到老,让您不至于无人送终。”
易轻城满脸诚恳,韩咏看着不禁微笑出来。
“你,你怎能如此不敬……”章氏捂着胸口。
“大夫人千万别气,脸上皱纹都多了。”
章氏额角青筋跳动,深呼吸了几下才平复过来。
“明日我嫂嫂广承侯夫人在竹园举办荔枝宴,我受不了热,就不去了,你们代我向她问安。”说罢便离去了。
送走章氏,易轻城转头看着韩咏,韩咏任她打量。
“我能给你把个脉吗?”
韩咏愣了一下,乖顺地伸出手。
易轻城诊了一会,“还好,是有些弱。”
“我怎么不知道娘子还会医术?”韩咏笑着问,露出两边白糯糯的虎牙,天真中带着一丝邪气。
“因为我特别仰慕皇后娘娘,想成为她那样的女子。皇后娘娘医术高超,我就也学了一些。”易轻城吹得一点都不脸红。
韩咏似乎更想笑了,他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压下扬起的嘴角。
“那以后就劳烦娘子悉心照料了。”
“你这体弱似乎是后天不足,小时候缺乏营养导致。不过好在你年轻,完全可以弥补回来。”
“庶出大都如此。从我记事开始,主母就让我做下人的活计。十岁那年夏天,主母让我去挑冰给兄长乘凉。结果我中暑了,倒在地上。地面被暴晒得很烫,当时我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像块炙肉。后来还是一个嬷嬷给我泼了桶水,才把我唤醒。冰已经全化了,我带着一身烫伤罚跪了一夜。”
他声音轻轻的,仿佛在诉说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往事,易轻城才注意到他脖颈侧有一块淡淡的疤痕。
“她这么坏?早知道我刚才多说一些气死她。”
韩咏只是平和地微笑。
“你不恨她吗?”易轻城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怨愤。
韩咏摇摇头:“我没想过那么多。”
他抬头看着夜空,嗓音很低,在空濛月光中显出一种脆弱。
“从小我更在意的,是父亲对我的看法。我一直想表现得比其他兄长更优秀,让父亲能注意到我。”
“那你没有随他一起谋反?”
韩咏笑道:“我自然还是明辨是非的。”
易轻城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你若和他谋反成功,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韩咏一顿,看着她:“咱们现在不就在一起吗?”
易轻城沉默。
“与其去记恨,我更愿意记住美好的东西,比如娘子。”
易轻城:……你说我是东西?
韩咏接着道:“我没想到,原来娘子还记得。”
“记得什么?”
韩咏望着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身强力壮。”
易轻城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脸色复杂。
“我们,真的做过那种事?”她都吓结巴了。
韩咏无辜地点点头:“娘子说我比陛下厉害多了。”
易轻城震惊得下巴掉下来。
韩咏看着她一脸崩溃的样子,问道:“娘子好像不高兴?”
“出轨是不道德的。”易轻城说,“你们……我们难道就不怕被秦殊发现?”
“怕啊,”韩咏低头笑,“但是我们太相爱了,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韩咏看出她的怀疑,“娘子不信,我们可以现在就去试试,说不定娘子一熟悉,就全都想起来了。”
“不了不了,”易轻城急忙摇手,正色道:“过去是过去,现在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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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无尘,月华似练。寒枝忙完正要回自己房间休息,猛地瞧见庭院中有个高大的身影,静立中一丛蔷薇前。
“陛,陛下?”寒枝连忙跪下。
陛下武功高强,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这,她也不觉惊奇。
只是……为何要掩人耳目?寒枝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像极了那次面对霍大人时的感觉。
“陛下驾临,怎么也没人通报……”
“朕只是来确认一件事。”
秦殊转过身,俯视着寒枝,声音威严:“你,霍眉,沈肴,和沈姣的事。”
寒枝一晃神,呆呆道:“陛下,知道了?”
虽然知道肯定瞒不了多久,但这也太快了吧,毫无准备啊!
“为何要隐瞒?”秦殊不动声色地问。
寒枝咬着唇,为难道:“还不是姑娘……”
秦殊眉目一动,紧紧盯着她。
寒枝许久没听到他说话,忍不住抬头打量。
“继续说!”
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被诈了。罢了罢了,寒枝早就不想瞒了,把陛下骗得那么可怜。
“其实,您从扶风县回来的当日,姑娘不知为何就附上了沈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