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点点头,对崔女官道;“你就先带她去一趟坤宁宫罢。”
崔女官应了一声“是”,领着初晴退了出去。
坤宁宫。
崔女官带着初晴到了安置卫氏和容御的偏殿,她先问了容御的病情,得知容御没有性命危险,卫氏伤在要害,伤势更为严重。崔女领着初晴进了卫氏的房中。
殿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空气里,浓浓的药味和血腥气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卫氏躺在床上,医女正在为她止血,御医面色凝重的告诉崔女官,卫氏虽然只中一刀,但由于位置靠近心脏,伤口太深,拔出刀后,从伤口中流出的血一直没有止住。御医含糊的告诉崔女官,卫氏的命,大概保不住了。
崔女官的心仿佛被狠狠击中,手不由一松。初晴踉跄着冲到卫氏床边,跪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卫氏,几乎哭得背过气去。
卫氏半阖着眼睛,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初晴的脸,嘴角勉强勾起一丝微笑。“初晴不哭……”
她又看向崔女官,吃力地问;“姑姑,御儿怎么样了……”
崔女官眼里含着泪,安慰她说;“三殿下只受了几处轻伤,没有生命危险。”
卫氏如枯槁般沉积的眼里又有了光亮,“能活下来,就好……”
崔女官点点头,又宽慰她道;“夫人您还不知道,陛下还打算派三皇子到晖州,虽然是去与西凉作战,但有薄将军照顾着。三皇子前途无量,您一定要好好的,看着三皇子建功立业。”
“这太好了……”泪水沿着卫氏的眼角成串落下,太后真的没有放弃御儿。战场……虽然危险,但留在宫里也躲不过慕氏的算计。只有建立军功,掌握权力,才能保护好自己。
她的目光又落到初晴身上,这孩子的命比御儿还苦,“姑姑,帮我带一句话给御儿,让他好好活下去,还有,一定要……”她深吸一口气,用最后的力气清晰地说出这句;“一定要善待初晴。”
“夫人,夫人……”初晴扑到卫氏的怀里,泣不成声。
卫氏苍白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为她拭去泪水。一旁的崔女官和医女都默默流泪。
这一刻,室内异常的安静。初晴的心紧绷着,她真的好怕,好怕,六岁的孩子已经知道什么是生老病死,她真的好怕夫人会像娘亲一样,永远都回不来了。
卫氏阖上眼睛,手轻抚着初晴的头,摸到那有些凌乱的小包子髻,动作慢慢停止,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
“夫人……”初晴抓着卫氏的手,嗓子火辣辣的痛,声音嘶哑破碎。
医女俯下身,手指颤抖着伸向卫氏的鼻端,含泪道;“夫人……已经走了。”
次日,坤宁宫失火的消息和卫氏的死讯都传遍了皇宫。皇帝将卫氏以皇妃之礼下葬,葬入妃陵。
而对杀手的彻查却一无所获,那些杀手除了被容御杀死的,还有两名在侍卫赶来前逃了,其中一个被另一队巡夜的侍卫撞到,经过一番交手,身受重伤下被侍卫生擒,可在送往天牢的路上就毒发身亡了。另一个杀手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毒发身亡。这两个人加上死在冷宫里的杀手身上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线索,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他们都服下了一种在几个时辰后才会毒发身亡的剧毒。
虽说与三皇子有利益冲突的皇后和大皇子成了最大的疑人,而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那些杀手是皇后或大皇子派去的。皇帝没有处置大皇子,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不了了之了。
容瑄见过皇帝后,照例到昭华宫给皇后请安。皇后屏退宫人,开门见山的问;“陛下对你可还和往常一样?”
容瑄点头,却十分懊恼的道;“父皇倒没问过我坤宁宫的事,可他今天亲口对我说,等容御伤好后依然派他去前线,让我别再惦记了。”
皇后沉吟道;“他不让你去前线,说没说你身为大周皇子,能为大周做什么?”
容瑄道;“父皇只说儿臣不宜远离京城,他会对儿臣委以重任。”
皇后一笑,“这话可能有两个意思,一是你父皇还是不相信你,认定刺客之事与你脱不了干系。或许还有另一个意思,你父皇是将你当成太子来培养,太子的首要职责就是帮助皇帝处理政务,怎可轻易到战场上冒险。那件事,你处理的很好。”
“多谢母后夸赞。”容瑄微笑,眼中又有了神采。
他派去的人不是普通的杀手,而是皇后之前送给他的暗卫。那些人本来就是负责监视他的,他正好借这个机会除去,执行任务前他亲自为他们斟酒送别,酒中有慢性剧毒,不管他们是否能成功执行任务,结果都是一死。就算不能除去容御,也除去了皇后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而他的这点心思,自然逃不过皇后的双眼。
容瑄可能做梦都想不到,现在的他身为皇帝的嫡长子却不是太子,位置比容珏更加尴尬。皇帝已经有了重用他的打算,他却先一步投靠了皇后,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也断了自己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