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阁服侍的侍女上过香茗,随后非常自觉都退的干干净净。
一直到人都走空,天权侯这才在椅子上开口:“说来惭愧,若非那日小儿回来转述了卫夫子你的话,老夫估计至今还在期待明日的家宴!只叹我天权府家将无数,智囊十数名这次竟无一人看出狄青此行有蹊跷,倒要一个外人提醒,我竟真真是养了一帮饭桶了!”
“侯爷严重了!”卫星楼微微一笑,随后又道:“看来侯爷已经摸清了狄将军的底细,不然卫星楼今日也不会坐在这里。”
“不错,狄青此行确非轻车简从,他带来的那些兵马此刻都散步在我侯府周围的民居之中,若非卫夫子你点破此节,只怕等到明日,老夫就真要如你所说血溅侯府了。只是老夫实在闹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皇上?前段时间尚且对本侯大肆封赏,怎么今日转眼就要狄青带兵前来围剿我侯府,难道真应了那句古话:共患难易,共富贵难?我辛辛苦苦替他造反,如今皇上刚刚坐稳天下,转眼就要过河拆桥了?”
天权侯说起这话似突然触到心事,顿时哽咽难言,他自顾自仰天叹道:“老夫对大胤一片忠心,从龙有功,皇上为何如此对待本侯?”
“正因侯爷您功劳太大,皇上对您和其余四侯已经赏无可赏了呀!”卫星楼意味深长的一句,果然让唐放顿时无言。
唐放黯然半响,好半天才又道:“老夫何尝不知如此,想当初唐霄那厮不过一介小小宰相,论地位爵位都在本侯之下,然而他却深为工于心计,老夫头脑一热便和他结拜成了异性兄弟。后来皇都传来贼寇入侵,唐霄写信让老夫带兵勤王,谁料等老夫到了皇城,才发现那逼宫的贼寇竟变成了老夫的好兄弟,老夫受他牵连百口莫辩,竟又......”唐放看了卫星楼一眼,见他认真在听,遂又苦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后来的事情卫夫子你都知道,这天下突然就变了,老夫也成了改朝换代的大功臣!唐霄当了皇帝还赐姓给我,让老夫一家随了唐姓,其实我本心中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当初老夫叛出炎朝其实一切都是唐霄的算计,其他四侯究竟是否受了他唐霄的蒙蔽本侯不清楚,老夫只知自己绝对是不想要这个开国功臣的大帽子!只因当初我早就察觉唐霄那人不地道,根本就是一翻脸无情的白眼狼,如今果然屁股刚刚坐热就忍不住想要对我动手,哼!”
天权侯说到此处眼睛一瞪,眸中凶光四溢:“既然他派了狄青前来送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狄青的脑袋硬,还是我天权侯府的刀子硬......”
卫星楼一边微笑听着,一边用杯盖刮了刮杯沿,热热的水汽从杯中溢出,他朝那雾气吹了一口,这才微微一抿侯府这用于款待贵客的“雀舌尖”。
等到天权侯一番牢骚兼怒火终于发完,他这才施施然道:“侯爷,星楼不过一介教书先生,侯爷何故今日对星楼说这些话?”
天权侯哈哈一笑:“星楼别怪老夫对你交浅言深,只因你一人已胜过我侯府一群智囊,先生一言点破我侯府之危,真是莫大恩情。”
卫星楼淡淡一笑:“侯爷今日对我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莫非是想要招揽星楼?”
“自然!”天权侯毫不犹豫:“老夫求贤若渴,似卫小兄弟你这般人才,正是我侯府急需之智囊!如今我侯府危殆,明日这关,又该如何渡厄?还要请教卫小兄弟你呀!”
卫星楼状若沉思,闭上了眼睛,好半天他才又开口:“如今渝州全城皆知明日乃二公子弱冠之礼,侯府席开百筵,正因此次盛会未开先以盛名在外,皇上选在此时向侯爷您下手,其实也是有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之意!”
“没错!只是若是公然和狄青的兵马作对,异日传到皇都,只怕唐霄给本侯扣上一顶反叛的帽子,那时......”天权侯眉头一皱,显然是因为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已伤神多时。
“其实皇上针对的不过您一人,而并非天权侯之位,我料明日狄青的计划不过是杀掉您一人,随后皇上会派您留在京城的质子回渝州接位,但少了侯爷您的天权侯府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以后如何,全凭皇上揉搓了!”
“不错,老夫也料他唐霄心里打的是这个算盘,我大儿子一去皇都多年,早就被皇都那些声色犬马给淘腾的身体虚弱,根本难堪大任,若是我一倒,这天权侯府自然分崩离析,到那时都不用皇帝出手,只怕我府中这些人都难逃一死!”
“所以侯爷何必和皇上硬碰硬?”卫星楼循循善诱道。
“星楼的意思是?”
卫星楼举起自己的披风,朝上打了一拳:“皇帝这次重拳来袭,可是若这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天权侯眼睛一亮:“你是说......”
“示敌以弱,自保平安!”卫星楼唇角一勾,从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