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梦到过我?”凌焰尚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当即警觉起来,他生怕对方梦见了他的真实身份,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梦见我什么了?”
任雪川竟少见地没有坦白:“梦见你尿床了。”
“哪有!”凌焰瞬间急了,“我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尿床?我……”
说着说着,他又想起自己曾经做了不该做的梦,然后把师尊的衣裳弄脏了,于是再也不好意思争辩。
“反正我把他叫上来了,”他及时岔开话题,“等会儿你可以细细看他,好好回忆一下。”
任雪川看了他一眼:“小心思这么多。”
“我还不是为了你!”凌焰哼了一声,“算我自作多情行了吧,我这就让他们别来了。”
凌焰说着就要下去,任雪川连忙拉住了他。
“不可失礼。”
邀请了别人到家里做客,又不让人上门,这肯定不像话。
他二人先行回到青阳峰,凌焰找到商陆,告知他自己要招待朋友,让他把厨房借给他用。
商陆让他待客即可,做饭的活儿还是由他来。
凌焰本有些不好意思,但商陆说怕他做饭难吃给青阳峰丢脸,执意不让他进厨房。他只好承他的情,转头就接人去了。
岑正青与湛原脚程也快,已到了半山腰。凌焰接到他们,将人带回了青阳峰。两人先去向任雪川问好,又分别与白术和商陆见礼。
凌焰亲自给他们泡了茶,领着他们在青阳峰参观。
三人四处转了转之后,从侧旁的小径下去,走到了后山,本是想在高处看看云海翻腾什么的,却不料在那里看到了清和真人与其妻的坟茔。凌焰亦是第一次来到这处,先前还以为师祖葬在玉龙殿后。
他们连忙停下嬉闹,恭恭敬敬行礼,致歉,而后轻手轻脚离开了那里,复又回到室内,打牌。
任雪川在旁边观战。
凌焰给了自家师尊一个眼神,让他好好观察岑正青。
起初那两人十分拘束,牌都不敢出。后来任雪川走了,他俩终于大松一口气。
岑正青用牌掩住嘴,忐忑不安地问:“你师尊为何问我身世?”
*
凌焰随口替自家师尊圆谎:“他看你长得很像他的一位师兄,他那位师兄早就告别师门去那红尘中去了。”
湛原道:“该不会就是正青的父亲吧。”
“不是不是,”岑正青摆摆手,“家父虽然也向往过空华派,但却从未来此修行。他是入学考核没通过,遗憾终身,所以生前才老敦促我好好努力,盼着我能实现他的理想。还好我算是没辜负他的期望。”
“嗯,”凌焰一副轻松的口吻,“师尊就随口问问,你不必在意。该你出牌了,快点儿。打完这把吃饭了。”
任雪川并未与他们一起用餐。为了不让年轻人过于拘束,他直接没出现。
饭后天色已晚,凌焰干脆留那两人宿在青阳峰。岑正青与湛原诚惶诚恐,也确实想留在这里玩,就答应了。
青阳峰没有多余的客房,洗漱后凌焰招呼他们睡自己那屋。反正他的床很大,他们三个又都偏瘦,挤一挤也是可以的。
睡前凌焰去他师尊那屋,给了他一个眼神,询问对方对方是否看出什么门道。
任雪川摇摇头,示意什么都没看出来。
凌焰向他道了晚安,而后回到自己房间,他刚躺下岑正青就叫了起来:“你身上怎么这么暖和?!”
“天生的。”凌焰道。
刚说完岑正青就把冰凉的脚踩在了他脚上。
凌焰躲开他:“滚。”
“冷……冷冷冷,”岑正青冷得牙齿直打颤,“让我捂一会儿。”
旁边湛原也哆嗦着:“凌焰,你睡中间吧。我也好冷……”
毕竟是自己请人来的,凌焰不好让客人冻着,只得睡到中间,充当起暖宝宝。
待被窝暖起来后,他随口说起自己先前在凡尘流浪的事。聊着聊着,他又让湛原讲讲他的童年。等湛原说完,自然到了岑正青。
凌焰表面闲聊,实则套话。企图从岑正青身上得到更多线索,然而他心知对方也是个心思深沉的人,故而不敢问得太明显,只能多说自己的事儿。
三个少年谈天说地,嘻嘻哈哈,后来不知怎么的,又聊到了任雪川身上。
湛原忧心忡忡地问:“凌焰,你长大了也会和你师尊一样修无情道么?”
“怎么可能?!”凌焰道,“我好端端地干嘛要修无情道?我还要……”
说到这里,他突然卡壳。
“还要什么?”岑正青马上来了兴致,在被褥底下用胳膊肘碰碰他,笑着问,“还要娶妻生子么?你有喜欢的人啦?谁啊?是学院里的么?还是你们七大峰的师姐师妹呢?”
“肯定是上面的师姐师妹吧!”湛原也从另一边抓着凌焰的手臂,兴奋地问,“哪个山头的?让你师尊去说亲了么?什么时候举办合籍大典?到时候让我和正青给你做伴郎吧!”
“对对!”岑正青表示赞同,“要是生了宝宝,我要做孩子的干爹!”
湛原道:“我也要做干爹!”
“什么乱七八糟的?!”凌焰双手分别拍打了他们一下,于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八字都还没一撇,你们都快进到生孩子了?”
岑正青道:“这么说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凌焰枕着自己的手臂,脑中不自觉地想到了任雪川那张脸。
我喜欢他么?
他在心里问自己。
这心里还没有答案,嘴上却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
“我……”
他正要说两句,任雪川冰冷的声音却突然隔着好几道墙传到了他们耳畔——
“你们明天不用上课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