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愈发老泪纵横,慷慨恳切言辞令闻着涕零。
“皇上,娘娘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受了多少委屈苦楚?今日却招人如此明目张胆构陷,他日又当如何立于六宫,令下面人信服?老臣斗胆,请皇上替娘娘讨个公道!”
“阮老这是何苦?”訾景云为难的叹了口气。
阮行云愈发笃定心中猜想,便匍匐在地行跪拜大礼道:“老臣愿以身家性命做保,乞求皇上还娘娘清白——”
訾景云为难地皱紧眉头,“既然阮老执意如此,那便下令彻查此事!对峙百官,以还公道!”
“谢皇上——”
阮行云不紧不慢地起身,挑衅地睨了眼百里孤鸿,却见他怀里的云挽歌一个劲儿的冲他笑。
那笑里,带着三分邪佞三分奸诈犹有四分“你完蛋了”的得意之情。
他心里一咯噔,满心欢喜顿时坠入谷底,尤其是当阮珠珠被抬进碧霄殿的一霎那,自脚底板升腾起一抹恶寒,狂风暴雨般迅速席卷全身,让他浑身血液都凝固冷却了去。
**
阮珠珠被抬上来的时候惨不忍睹、一片狼藉。价值不菲的桃红碧霞罗破败邋遢,屺萝翠软纱也被当做纱布胡乱裹在伤口上,发髻凌乱,鹅蛋脸肿成了猪头脸,上面间或绽开赤橙黄绿蓝靛紫的绚丽色彩。
众人屏息凝神,訾景云嘴角险些绷不住,百里孤鸿嘴唇则是彻底绷成一条完美的直线,无奈又好笑地望着怀里笑得花枝乱颤的小东西。
他,怎会以为这人会让自己吃亏?
阮行云绕着阮珠珠打量了两圈,然后猛然跪倒在地,顾不得礼仪秩序,抱着她的胳膊就是一阵鬼哭狼嚎:“儿啊!是谁伤你至此——?!!”
阮珠珠张不开嘴,只能一直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
“嘤嘤嘤——”
訾景云觉得新奇,于是吩咐道:“快将人抬上前让朕看看。”
待人被抬上前后,他前后左右仔仔细细看了个清楚,然后握拳掩盖住失态的嘴角,装模作样咳了两声,问道:“爱妃怎弄得这幅光景?不过爱妃放心,朕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阮行云气红了眼睛,登时忘记云挽歌刚刚瘆人的猥笑,指着她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定罪:“一定是她!除了她云挽歌还有谁人敢伤害我儿?!为何我儿在宫中三载春秋都安然无虞,今日她一进宫,就、就如此模样?!”
像是应和,阮珠珠当即“嘤嘤嘤”个不停。
云挽歌撇撇嘴,颇为不屑地把阮行云前面的话原封不动的送还回去:“阮大人说是阿挽干的就是阿挽?没有人证物证,阮大人这可就是构陷!是欺君之罪!”
“你——!!”阮行云一噎,刚刚有力的证据,现在反而却拖累了他。
“罢了罢了,本夫人好人送到西,就大发慈悲给你们指条明路吧。”云挽歌摆摆手想要从百里孤鸿怀里起来,但却被禁锢着不准,于是只能噘噘嘴作罢。
云挽歌朝訾景云说道:“皇上,这侯公公虽然、虽然便秘,但当时偌大的偏殿里,可远远不止他一人。”
訾景云“哦?”了声,道:“这倒是不假。这偏殿里,朕的确留下了好些伺候的宫娥太监。来啊,宣——”
见二人三两句就盖棺定论,阮行云心里一咯噔,那种即将大祸临头的感觉再次窜出心头,并愈发强烈。
……
被传上殿的,大概有一二十人。
阮行云一眼扫下去,待发现好几个熟悉的面容后登时松了口气,倒也不算是最坏的情况。
这么想着,他听见訾景云横眉一扫,释放几许帝王威压,肃穆威严的问道:“朕问你们,这娘娘与夫人,究竟是谁先动的手?”
宫娥太监颤颤巍巍的跪着,未敢抬头冒犯龙颜:“回禀皇上,是、是娘娘先对夫人动的手。”
“胡说!”
訾景云还没发话,阮行云就倏然大步走到他们面前气得吹胡子瞪眼。随手指了个从小侍奉阮珠珠的宫娥,问道:“你说,究竟是谁先动的手?”
阮行云打定主意,只要有不同声音,他就能借题发挥,大不了两人都讨不到好!
他笃定自己培养的人,决计不敢忤逆自己,却没想到站在他对立面的,可是当今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