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像是被重锤砸到,震得关星禾的心都?抖了抖。
她?开了门,门口站着关熠。
他喘着气,身上还带着雪夜里的寒气,声音满是压抑着的愤怒,“关星禾你什么意?思??”
女孩儿双手抱胸,冷冷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把你做的事如?实?告诉了大?家。”
她?抬眼,声音压下来,“还有,你小声一点,贺灼在休息,烧还没退。”
“妈的,谁管这些。”关熠现在就像个炮弹,稍稍点火就能立马着起来,“你知不知道爷爷也在那个群里吗?你发那些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关熠把贺灼锁在房间,害得他发烧晕倒。”
关星禾深吸了口气,“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你知道爷爷刚刚怎么骂我吗?你他妈到底站在谁这一边?”关熠气得踹了一脚沙发,“我才是你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关星禾也有些激动?,“是,你说的没错,你是我哥哥,但是贺灼又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他?”
“什么也没做?”关熠冷笑两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他们这种出身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忍,他现在可以?低下姿态讨好卖乖,明天就轻而易举夺走你的东西。”
就像他那个恶心的父亲,就算进了牢里,还泥巴一样甩也甩不开。
关熠时常梦到小时候,梦到那个男人,空气里满是四散的酒味,他就那样站着,脊背挺得笔直,居高临下地训斥着母亲,仿佛只有那样,才能弥补那骨子里带来的自卑。
贺灼就像是他的翻版。
关家人厌恶他的父亲,外公更是对他不冷不热。关熠只有挑灯夜读,拼命学习,才能取得让母亲在这个家挺起胸脯的好成绩。
可贺灼猝不及防地闯进这个家,轻易就夺走了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将他的努力衬得可悲又可笑。
关熠站在原地,怒火翻涌着,他胸膛不可抑制地起伏。
关星禾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语气软了几分,“你能不能不把所有人都?想得这样坏,贺灼和你爸爸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所有积压的怒火在这一瞬间爆发,关熠不可抑制地低吼,“他们简直一模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你之前说和我站在一起,都?是骗我的吧。”
关星禾一愣,几乎被他脸上的震怒吓到。
“我只是......不想你去找他麻烦。”
“所以?就骗我?”关熠双手紧攥,一字一句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一般,“敷衍我?假装和我站在一起,然后转眼去爷爷他们面?前告状?”
关星禾讷讷道:“我没想这么多?...况且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都?是你一门心思?挑衅他。”
“好。”关熠长呼出一口气,语气竟奇异地平静,“都?是我的错,你就护着你那个穷酸哥哥吧。”
“以?后都?别跟我说话。”
“嘭”得一声,关星禾还未反应过来,门被用力地甩上。
她?心底蓦得涌上委屈。
四周一片寂静,窗外的落雪无声地停了。
贺灼站在门后,呆呆地不知站了多?久。
他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那些艰涩屈辱,满含愤怒的记忆像是窗外这场始料未及的落雪,停在这个阴冷晦涩的冬夜。
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原来,她?从来就没有选择站在关熠的那一边。
冷风不眠不休地吹着,贺灼却感觉身体里的热意?宛若春日悄悄生?长的嫩芽,破土而出,一点点盖过深冬的苍白冷寂,成为这个寒雪飘飘的夜里唯一的亮色。
空气中传来浅浅的叹息,脚步声由远而近。
贺灼几乎还未反应过来,就对上女孩儿的眼。
那双明亮的杏核眼里藏着点水意?,像是春日枝头悬挂的露珠。
她?看见贺灼,抿了抿唇,垂眼问:“你怎么醒了?”
“我...”贺灼喉间干涩,“刚刚听到了声音。”
女孩儿吸了吸鼻子,“你看到我给你写?得纸条了吗?”
他回过神,骤然反应过来,那张便利贴攥在手心,早已揉成了一团。
“我。”他顿了顿,“我看了,出来倒水。”
关星禾递给他手机,“给,刚刚我爸爸的助理送过来的,你忘在之前的西装口袋里。”
她?转身给他倒水,声音有些哽咽,却又很温柔,“你去床上躺着吧,我给你倒水。”
贺灼讷讷地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
都?是关城宇打来的。
「小贺,今天的事不好意?思?,叔叔会?处理的」
他手指僵硬,看着女孩儿的背影。
会?客厅里只亮着一盏灯,她?纤细的背影融在暖黄色的光影里,仿佛蒙上一层暖融的柔光,像是梦境一般。
他心底竟涌上一股恐惧,害怕只要一眨眼,自己就会?从梦中惊醒,回到那个黑暗又寒冷的房间。
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关星禾觉得今晚的贺灼有些不一样。
仿佛褪去了平日里的坚硬冷漠,他苍白的脸颊透着一点红,那双总是盛满整个寒冬的黑眸,在这一晚都?透上了一点暖色。
关星禾长舒了一口气,将水递给他,“吃药吧。”
他垂下眼,锐利的眉目在这一刻竟透出几分难言的乖顺。他接过水,吃了两片药,抬头望她?,声音低哑:“谢谢。”
“我在你旁边的房间睡觉,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一晚上发生?太多?事,让关星禾有些疲倦。
她?正准备回房间,抬眸间,却发现贺灼正望着她?。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
有些陌生?,却让她?心中止不住地生?出点颤意?。
寒冷的十二月,他黑眸中的坚冰,仿佛随着窗外戛然而止的风雪,一点一点淡下来。
关星禾突然觉得嗓子有些痒,她?唇角微抿,温声说:“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摇摇头,黑眸中竟漾起一点笑意?和从未见过的满足。
关星禾愣了愣。
她?几乎从未见过贺灼笑。
少年有着远远超过年龄的沉稳,总是沉默又冷淡,像一块打也打不碎的坚冰。
可这一晚,仿佛是骤停的风雪带来了春意?,将这块寒冰,一点一点融化。
关星禾笑着抿抿嘴,“那你好好休息。”
客厅的灯暗下来,黑暗里,贺灼望着紧闭的房门,悄悄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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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便是周一。
早晨起来,贺灼的烧已经退了,关城宇已经打电话帮他请了一天的假,可他还是执意?要去学校。
关星禾困得迷迷糊糊,她?将自己的椅背按下去,“搞不懂你,要是我早就开心地呆在家里睡觉了。”
他可是全校第一,拉第二名几十分的那种,不去一天又不会?怎样。
贺灼转过头时,女孩儿已经睡了过去。
昨夜的雪停了,久违的阳光冲破了寒冷,透过车窗,落下一缕在她?柔软的发间。
贺灼头还有些晕沉,可心却一点点安静下来。
到了放学,他才觉得身体彻底恢复了力气。
风还是带着点儿凉意?,关星禾钻进车里,便迅速把车门关上。
她?有些失望,今天徐心圆还是没来,听别人说,她?父亲好像病得更重了。
关星禾叹了口气,有些犹豫地说:“证人今天还是没来,等我有空去找其他证人。”
女孩儿仰着头,窗外绯红色的晚霞晕得她?脸颊泛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