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贺灼有?多重?视考试成绩。
“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个破期末考吗。”
“咱们开学考就杀回去!”
明净的灯光下,她一双杏核眼泛着?火光,明亮又灼热。
像是忘了自己不久之前还窝在房间哭了一下午。
贺灼一颗心霎时软得一塌糊涂。
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他黑眸沉静,在漫漫的雪夜里?,却有?一股难言的温柔,“过几天,去关熠家过年吧。”
除夕夜,应该和家人一起。
热热闹闹。
所以,她应该去和她真正的家人呆在一起。
他不可以,那样?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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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报送,约莫是关星禾顺风顺水的人生里?,遇到最大的挫折。
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似乎带着?天生的治愈力,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似乎哭过一场,便忘记了。
她像是变了个人,平时最爱看得综艺不看了,电视剧也不追了,也不再赖床了。
每天一大早起床便躲进琴房里?练琴。
她从未这样?拼命过,好像心中有?了个目标,每天的生活都充实极了。
冬天的雪没?日没?夜地飘着?。
关城宇虽说不能回家过年,却在小年夜回来了一趟。
关爷爷叫了关熠和他妈妈,打算一家人在小年夜和关城宇一起,提前过个年。
一家人围在圆桌上,偏偏关熠和贺灼的位子正对着?,两人沉默着?低头?,连视线都不愿意相触。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奇怪,关城宇笑呵呵地打圆场,“都是一家人嘛,哪有?什么隔夜仇。”
“你说对不对,小熠?”
关熠垂着?眼,暗暗咬紧后槽牙,“嗯。”
一顿饭吃得有?些憋屈,关星禾恨不得马上离开下桌。
可家长们总爱提起孩子们讨厌的话题。
关城月放下筷子,“我听说星星那个保送没?上,那接下来可要准备中考,别天天偷懒了。”
“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你要多向你哥哥学习,你看人家上次虽然退步,但马上改正,这次期末考又是年纪第?一。”关城宇附和道。
关星禾一愣。
年纪第?一....
他昨天明明说考得不好的。
她猛地抬眸。
少年坐在她身侧,微垂着?头?,闻言,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关城宇还在旁边唠叨着?,“既然报送没?上,就把小提琴放一放,知道吗?”
关星禾来不及再想,争辩道:“爸,我想自己考。”
餐厅寂静了一瞬。
关城宇思索了片刻,问:“你有?去了解吗?自己考的话,考上的几率是多少,一共有?几个名?额。”
关星禾抿了抿唇,“了解了,一个。”
音乐附中的要求严格,大多都是报送,今年只放了一个自考名?额。
可关星禾还是想试试。
餐厅一片奇异的安静,关爷爷突然开口,“星星啊,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他声音浑厚,威严肃重?,可关星禾却觉得委屈极了。
这难道不是正道吗?
关城宇说:“你平时懒懒散散的,没?有?拼劲,当□□好是可以,职业的道路是很苦的。”
懒懒散散。
没?有?拼尽。
和老师说的一模一样?。
关星禾鼻尖酸涩,“我现在有?在努力的。”
她哽咽道:“我会考上的。”
关城宇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虽然性子软和,但遇事却是最倔强的。
他语气重?了些,“只有?一个名?额,每年多少人争这一个名?额,你确定可以吗?”
“把心思花在学习上,考上你们学校的高?中,在学校里?也有?哥哥们照料,这样?不好吗?”
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像是把锤子狠狠地砸在关星禾心上,让她呼吸都闷重?起来。
关爷爷说:“听你爸爸的,女孩子不用那么累的,好好考上大学,毕业后嫁个好人家,一辈子就舒舒服服的。”
旁边的关城月垂了眼,一脸黯然。
关星禾猛地放下筷子,“叮”得一声。
她眸中沁着?泪,嘴唇紧紧地抿着?,推来椅子,扔下一句,“你们慢慢吃吧。”
餐厅一片静默,旁边立着?的佣人连呼吸都低下来。
“好了。”关爷爷放下筷子,脸色阴沉,“我先回去了。”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关城宇接了个工作电话,他出门前,望了眼二楼紧闭的房门,对贺灼说:“好好劝她一下。”
刚刚的热闹仿佛一出闹剧,火红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屋里?冷冷清清。
贺灼轻轻敲了敲门。
“是我。”
“我爸叫你来的?”
他沉默了两秒,“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女孩儿开了门,她一双泪眼蛰伏着?火光,在夜里?格外清晰。
“我爸让你来的吧。”
他沉默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关星禾抿了抿唇,声音低下来,“别劝我了。”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努力一次,为什么人人都急着?否定呢?
她是...不够有?韧性,做事也总是三?心二意,可小提琴是她从小到大,唯一喜爱并且坚持的事了。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认可呢?
夜风冰凉。
贺灼说:“我没?有?要劝你。”
他从未觉得她比别人差。
她一双杏眼染上点希冀的光,“那你是支持我考吗?”
他垂眸,轻轻说:“嗯。”
女孩儿赌气地问:“你不觉得女孩子就应该乖乖长大,等着?以后嫁个好人家吗?”
贺灼蓦得想起自己的父亲。
清水镇闭塞贫穷,许多人重?男轻女,觉得女孩子不必读书,只要以后嫁个好一些的人家就好。
父亲贺知总是用自己的工资资助那些女孩,反复告诉她们:“婚姻并不是你们改变命运的方式,读书才是。”
他小时候不懂,可如今却突然明白了。
原来纵使是关家这样?的富贵人家,也会有?这样?相似的想法。
雪夜静静的,他声音清冷果?决。
“我常常听人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的价值不该依附于其他人。”
他瞳孔漆黑,声音沉沉:“我认为,你应该做你自己的想做的。”
她像颗熠熠生辉的星星,应该呆在属于自己的辽阔天空。
寂静的雪夜里?,月光透进屋子。
女孩儿的眼一点点亮起来。
她晶亮的眼儿望着?他,语气却执拗:“可你不觉得只有?一个名?额,希望那么渺茫,我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是浪费时间吗?。”
她像个急于得到认可的孩子,一字一句把刚刚别人反驳她的话都说一遍。
可贺灼就那样?垂眼,褪去平日里?的锐利冷硬,他像是一个包容又温和的兄长。
他低声说:“学习上我可以帮你。”
窗外的雪轻柔地飘着?。
他一双眼漆黑如墨,锐利而坚定。
“而且,就算只有?一个名?额。”
“那为什么,不能是你?”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关星禾怔楞着?望着?他,少年眼眸深邃坚毅,透出隐隐的火光,明亮又灼热。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感觉自己的心,不受控制一般,一下一下,剧烈又疯狂地跳动起来。
在这个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贺灼:星星属于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