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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Part 25-27(2 / 2)


“叶弦歌!”小糖高举啤酒杯,向弦歌致敬,“容我献歌一曲,向你致谢!”她一本正经的讨要掌声,换来大家齐声起哄。她一摆手,转指向坐在点歌台旁的杨茗,“奏乐!”

大屏幕一暗,画面切换,钢琴前奏孤单的奏响,黑白键交叠,如交际舞者轻点华尔兹舞步,追光独照,既是主角,也透着悲凉。

前一秒,弦歌还在与敬酒的同事谈笑,下一秒,音乐响起,仿佛整晚喝下的青啤酒气都在那一刹那涌上头顶,在体内沸腾,蒸出熏人的迷醉。

小糖一开口,众姐妹旋即冲上去,十余人相拥齐唱,各个沉醉缠绵,似要唱得肝肠寸断,蚀骨铭心。

“……你转身离开,不留痕迹。

我驻步遥望,不见永远。

歌尽前缘,辗转流连。

我们今生再不相见。……”

长长的沙发上只剩下弦歌一个人,玫瑰灯在头顶转动,投射如花瓣般五彩斑斓的灯影,冷气口呼呼鼓着风,直吹到她身上,寒毛竖起,毛孔紧缩,身子颤栗,一颤就捋进心底。抖着颤音的吟唱与她面前的大合唱重叠,虚幻与真实,过去与现在,她的转身,他的驻望,都在歌里,颂着旧时的调子……

Part.27

那是2002年的春天,春节的喜庆余温犹在,粉白似雪的日本樱植在街道两旁,风一抖,仿若絮雪簌簌飘落。她站在32层的落地窗前,恰能将整条街的樱雪尽收眼底,狭长的街道就像一条雪白的绒毯,横贯城市东西。

宽敞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人,身后隐有脚步声,嗒嗒嗒,熟悉的厌恶。她负着手,听身后男子嗓音直呼她的名字,“叶弦歌。”

她充耳不闻,看脚下车流滚滚。

“怎么?不想见我?可这件东西,你不看可要后悔哦!”他狞笑,“啪”一声把东西扔在桌上。

她侧脸,冷冷瞥了一眼,“你想怎么样?”

他的气息逼近她的四周,她肩上一沉,是他的手按在她肩上,鼻息撩娆她耳畔的丝发,僭越的无礼。絮絮话语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谈条件,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听完一席话,她哼声一笑,转过头看他,两人鼻尖的距离近在咫尺,暧昧得留出无限遐想,“你觉得我会答应?”她毫不期待他的回答,一扭身,脊背一弯,随后便是“乓”声巨响。她昂着头,拍手拂去掌心的污尘,两手插进宽松的西装裤袋,斜睨轻视着被摔得七扭八歪的轻薄男人,不怒自威:“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她高尖的鞋跟在木地板上磨出滋滋厉响,像霍霍磨刀声,他完全可以想象她绝对敢、也极有可能会将那支近十公分的鞋跟踩在他身上,直到磕出血来。他忘了,她会柔道,水平不低。

可他不知道,他赢了,纵使被她的强势践踏在地,灰溜溜的离开,他仍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

歌尽曲终,再仰头时已是月落星稀,她一个人拽着一群步履蹒跚的醉人,再将他们一个个送上出租车,看他们因为酒精而疯狂,哭哭笑笑。

当她面临进退两难的境地时,她也曾想哭。可人就是这样,越觉得自己熬不下去,就越尝不到咸泪的滋味。哭,是为了获得安慰。而即使哭,获得了安慰,也无法改变什么的时候,眼泪就变得弥足珍贵。

晚风清凉,城市灯红酒绿,过往行人看见她独自一人扶着消防栓干呕,也视若无睹。今晚,她一个人单挑十余人,完胜。可正如有一个人说过,叶弦歌就是一个天生的演员,纵使下一秒兵败如山倒,她也会扬着胜利的旗帜坚持到真相揭穿的刹那。不服输,不示弱,在昔日的旧圈子里,她早已学会了面不改色。

回到家门楼下时,楼洞里一片漆黑,前后左右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她扶着墙摸索走到电梯前,橘色指示灯亮了起来,成为这片混黑中唯一的光源。她眯着眼,抓瞎似的翻索钥匙,指间一松,金属的冰凉从她指缝中滑落,叮铃一声脆响,掉在地上。

她跺脚,声控灯不亮,四周依旧黯黑不见五指。再跺,脚一软,酒精的作用令她脚步一跨,险些趔蹶跪在地上。

黑暗中,她似乎听见一声叹息,轻轻地,仿若晨风拂过垂柳的飘逸。有人比她更快拾起跌落的钥匙,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她揽在怀里,靠在那个人的胸膛,缎制衣料光滑如丝。她合眼,脱口而出:“缓羽……”

“叮。”电梯门开,门缝中露出千缕白炽灯光,眼前瞬时亮如白昼。岑缓羽西装革履,未系领带,风尘仆仆,掩不住眉眼间的疲倦。低头看怀里的她,他有些无奈,“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这么多酒……”

她笑,抿着嘴,弯出甜甜的弧形。

弦歌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家,只知道岑缓羽又看到她最狼狈的一面,流泪、醉酒,她的示弱,偏巧总让这个发小看了去。所以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肆无忌惮的互损,不计形象。

家中的沙发松软,她靠着椅垫,眼皮沉沉的耷拉着,似睡非睡。

岑缓羽就坐在她一旁的沙发上,脱下外套,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衬衫,在领口处有低调的暗花设计,不落痕迹的华丽,极适合他的不羁风格。

“弦歌,”他叫她的名字,知道她没睡着,“为什么辞职了?”

“……”她手肘弯曲搭在额间,从他的角度,看不清她究竟是闭眼还是睁眼,只听她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久久才答,“我成了秦筝的经纪人,就在昨天……”她手肘一翻,五指并拢捂着眼,嘴唇张了张,话未言尽。他颇有默契的保持安静,听她续言:“缓羽,我怕。”

他深呼吸,身体前倾,就在她身边。“怕什么,有我呢。”

她咯咯轻笑,皓齿如贝,回他的话,“岑缓羽,别把你哄女孩子那套拿来忽悠我。”

“干嘛非把自己撇离女性行列?”他反驳,呵笑两声。这样的互相挤兑似乎是他们相处的定式,非要温情,反而别扭。

她的手一暖,是他的指尖触及他的掌心,像一寸火苗,将温暖扩散到整只手。手中多了一件软绵绵的器物,她睁眼看,原来是日本寺庙中的护符,毛笔墨迹在镶金线鸾色布袋上写着“御守”。

“拿着,”他双手裹拳,将她的手笼在两掌心,“寺庙里求来的护符,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那个主持说得挺玄乎的,但愿它漂洋过海来到中国,不会水土不服。”

她愣了愣,想了半天迸出一句话,“这是保佑什么的?”

“还分这个?我不知道……”他摸摸脑袋,表现得相当无辜。

“该不会是爱情御守吧……?”她额边隐有黑线垂落。

“……难说……”

“………………岑缓羽,你无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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