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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Part 35-36(1 / 2)


Part.35

副驾驶座上仿还残留着她甜而不腻的淡淡体香,岑缓羽仰靠在驾驶座上,夜色映上他的脸,心跳的鼓点似与夜里嘶鸣的虫声遥相呼应,扑通扑通,弹奏出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小夜曲。

他打开车顶天窗,那片星芒如碎钻似的点缀凝墨般的夜空,晚风清凉袭入,他接连深吸几口提神的凉气才缓过神来,小夜曲中和鸣的鼓点渐轻,引擎一启动,立时覆盖在轰响的机械声下。

迈巴赫调头,他眼波余光一扫,以为错觉,再看一眼才确信无疑。树荫暗地,依稀有一辆车影停靠树下。他愣了愣,本能的仰望楼上那扇挂着粉色帘障的窗,犹豫只在一瞬,下一秒他已定神离去。

窗外街景变换,似乎连时间和空间也随之改变,变得陈旧,记忆不堪一击……

“缓羽。”

那一年,他在迪吧中看见她时,她穿着精练的西装套裙,蹬着足可以当凶器的高跟鞋,独自一人趴在吧台上喝酒。他上前叫她,她轻抬眼便笑眯眯的唤出他的名字。那时他们已近四五年未见。

迪吧内灯光炫灿,暗哑的灯色下,她的脸泛起紫红的醺醉,借灯色呈七色琉璃般绚烂的瞳眸中隐含笑意,却不见焦点,似在看他,又似在看旁物。妆容卸淡,在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中,仿若一朵纯色百合,疏落的坐在那儿,与周遭一切背景格格不入。

见到他,她恍若溺水者抓住一根浮木,双手攀在他肘上,下颌抵着他左肩,像醉倒般不省人事靠着他。迪吧的重金属乐响彻震天,炫丽的灯光在头顶打转,天旋地震,他愣是任她抱着,直到感觉到她浑身无可抑制的颤抖,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传入耳,像嗡鸣的蝉声,他才意识到——她在哭。

她身上有浓重的酒气,混杂在乳香发香里,微微醺甜,像Baileys甜酒,牛奶混着伏特加。若不是仗着醉意,她不至于如此失态。后来再想,或许是因为失态时面对的对象是他,她才那么肆无忌惮。

可那时她那般模样却叫他胆战心惊,独身女子出现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场所,醉酒的后果可能是嗑药、劫色……等等。他当即决定将她带离是非之地。

在他车上,她也是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上,体香一如今晚,有牛奶般清甜的乳香味,呢喃中,她昏噩念起一个名字,蹙着眉,眉心不见一点松弛,紧紧的皱在一起。

那一晚,他记住了她颓败的模样,也记住了连累她颓败的人的名字……

**********

“秦筝?”

她的手一抖,整串钥匙滑落地上,一声脆响仿如散落的珍珠,在寂夜中响声格外清脆。

声控廊灯冷不丁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席卷而来,弦歌置身原地,怔怔望着倚在楼道口处的身影,高大挺拔,背脊僵直。他低着头,天井星光泻洒一身,就像舞台上的追光,他的身畔星芒闪烁,而他,则是唯一的主角。

她只远远站着,就像站在观众席中某处,曾经那样含笑望着他。

“你上哪儿去了?”他的声音在静寂中响起,带着震颤的颤音,仿若空谷回音,滚着余波荡进她心里,泛起波纹涟漪。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蹲身拾起钥匙,按下电梯,仰着头读数显示屏上的倒数,拨弄着手中钥匙叮叮微响,掩饰自己微乱的呼吸。想了想,她率先开口:“我走的时候看你已经睡着了,所以就自己回来了。我到家了,你也快回去吧。”

电梯门徐徐打开,仿若拨开蔽天云层的烈日,白炽光寸寸泻出云外泼墨挥毫,墨色凝浊的空间如天然画布,她的身形模样在光亮中愈加清晰,亮堂堂倩立修身杵在电梯口,眼中闪过的局促和不安就这么不及掩饰的落在他眼里。她忙不迭以跨进电梯,向他摆手,“你回去吧。”

话音落,他已箭步夺身迈入电梯,纤长指尖按下两个按钮,梯门渐合,带着密闭空间中令人窒息的压抑缓缓上升。

“走回来的?”他似乎在笑,唇角微抿上翘,远离她站在电梯内的另一角,问她时也不多看她一眼,只是和她一样,抬头看不停变换的数字。

弦歌隐觉不妥,今夜的秦筝笑容谦和,温柔异常,眼底却空寥寥看不见一丝笑意,如深不见底的黑洞,一不小心陷落便是万劫不复。她如实作答:“嗯……也不算是,朋友送我回来的。途中有些事……”

“哦?”他微笑,颔首垂眸,双手插在裤兜里,有一刻失神盯着身前地板,莞尔客气,“看到了,那辆迈巴赫。真搞不懂……”他笑意渐渐展开,食指弯钩抵在鼻尖,似思虑片刻才开口,凝视她的脸,语音幽幽,“真搞不懂,你既然有一个开着迈巴赫、大半夜里愿意载你从半山回到城南的朋友,当时为什么又要跳上我的车?还是……”他自嘲轻笑,终归没将最后一句话说全。

电梯门开得及时,弦歌犹觉逃出生天,足尖一踮,像轻巧的小鹿跳出电梯,手中钥匙如芒刺,一根根扎进肉里。她不敢回头,大步直冲家门。

正要开门,身后那息紫罗兰淡香尾随而至,在她毫不准备时缭绕一身,他的头埋在她肩侧,铁捁般的手臂将她死死揽在怀中,她背部一片温热,他的心跳与她近在咫尺,跃跳呼应,一样的急促、一样的震栗,那股酥麻的触感从她后颈攀至肩下,她妄图挣脱,一回首,他的吻便如疾雨落下,温软的服帖在她唇齿间,将不可思议的电流贯通全身。她脑中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反抗,任由他的唇发泄似的□□,将过去几年的悲、痛、怨一股脑释放出来。

“叶弦歌,你让我找得好苦……”他的嗓音嘶哑,闷着头埋在她肩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言词中的挥之不去的悲戚如蚕丝,由她作茧自缚,层层叠叠裹紧全身。

她猛然清醒,一使狠劲将他推开,从他怀里挣脱,一双茶眸惊慌失措的看着他,连连后退。

他的略张的双臂仍维持着环抱她的姿势,与她四目相望,瞳眸一黯,忽而一笑,僵直的身体渐渐放松,两手重新插入裤兜,笑意未散,硬生生抽起来,只觉每一根神经都痛得近乎崩断,他望着她,许久才开口:“想说我疯了?我是疯了,在你不告而别时,我就疯了……”幽然如混响的颤音此时听来犹如拉锯磨砺,字字磕出血肉,滴在百合花瓣上,花,也该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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