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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两个人的番外篇(1 / 2)


Part1

入冬的圣保罗?德?旺斯(SaintPauldeVence)比一年中其他时节稍显冷清,浅棕色的棉絮暖阳拂照着这座法国山顶小镇,朦朦折照雨后的湿意。

我在大喷泉旁见到她。与一般拿着小数码走马观花的旅行者不同,她手捧着Rolleiflex古董相机,蹲在喷水池边调整拍摄角度。那个男人就陪在她身边,一边测光,一边善意的笑着指点她拍摄技巧。看得出,她只是一个学生,入行不久,技术生疏。

在圣保罗?德?旺斯,每天都可以看见这样的艺术者,他们大多背着画板,行走在毕加索、夏加尔、马蒂斯等名家曾走过的石板路上,嗅着空气中浓郁的艺术气息,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深埋在这座“艺术的坟墓”里。这里不乏穿着牛仔裤、T-shirt或污糟衬衫的艺术家,却不常见将JohnLobb和HenryPoole穿得不露声色的旅者,更何况还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亚裔帅哥。谁说美女一定配丑男?帅哥美女的组合才是雨后阳光下灿烂一景。

她的法语说得极美,发出弹跳的小舌音时,双颊会掐出一对浅浅的梨涡,笑容甜美。她在大喷泉旁四顾张望,在一众金发碧眼的老外中找到我这个同类,便径直拿着相机向我走来。我很庆幸,她没有拿那部Rolleiflex为难我,当然我不介意向帅哥请教,但我有理由相信,帅哥只收她一个关门弟子而已。

我把相机架在自己的手臂上,用左手按下快门,镜头前两人嬉笑凑趣,随性的坐在池边上望着镜头微笑,既不牵手也不拥抱,唯独在看我怪异的拍照姿势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比起很多人,他们的反应比我想象中温和平静许多。

她大大方方拿回相机,笑着对我致谢,余光瞥见我放在一旁的画板时,眼底的真诚坦荡顿时令我对她倍生好感,她说:“你画的被我照的还好。”

我点到即止的回笑,也不搭话。她好奇的打量我,试探的用中文问:“中国人?”见我不答,又换英文问我是不是日本人或韩国人。我仍是笑,一面收拾画具和画板,一面冲她摆手告别。

亚裔帅哥走到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扫见我的画,当即取笑她:“是比你拍的好。”他笑容可掬的拦下我,打着手势问我这幅画卖不卖。我知道,他们把我当成城中一般的画者,靠卖画为生。我笑着拒绝,拎着画具就要走。

他再次拦住我,不依不饶,纤长的凤眼微眯着,迎面映着淡淡金芒格外透亮。他径自取下我的画板,食指立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从怀里掏出签字笔飞快的在纸上涂鸦。一分钟后,我的Q版头像出现在纸上。他做了一个交换的动作,示意以画换画。

我哭笑不得,却不得不承认他谙熟这个圈子的沟通方式,就连奉承都独树一帜。我答应了他,将那张新完成的画稿转送给他们,他们一高一低站在大喷泉旁的人形轮廓经碳素笔描摹跃于纸上。我再请他在那幅Q版画的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大名。只见他唰唰落笔,行楷草书飘逸隽秀,潦草可辨“岑缓羽”三个字。

他们是我在圣保罗?德?旺斯旅居期间,印象最深的一对男女。之所以没有称之为情侣,是因为初来圣保罗?德?旺斯的他们言谈时仍带着朋友间的肆无忌惮,没有勾肩搭背,彼此间却又有一种密不可分的契合气场,仿如泉眼石隙间的喷涌清泉,潺潺流淌,涟漪满池……

Part2

伊凡娜兴冲冲的告诉我有人搬进临街那栋爬满青藤的石头房子时,我还没想到擦肩而过的缘分还有后续。那栋漂亮的独户院落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岑缓羽和那位有梨涡笑容的高挑女子,她的名字很好听,像宋词中的某个句子,弦歌。她误会我的默不作声是因为语言不通,所以当她写下中文名字时,压根没指望我能看懂,只让我叫她Gloria。

我们在薄暮晨曦的清晨隔街问好,她穿着白色的立领衬衫、杏色的修腰背带裤,睡眼惺忪的从窗口探出头来,一边打电话一边给窗台上的太阳花浇水,岑缓羽就这么毫无预兆的从她身后窜出来,端着满满一壶咖啡,问她早餐喝牛奶还是咖啡,她心不在焉随口答“牛奶”。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知道这壶咖啡的下场,所幸后来我从伊凡娜的花痴样中猜到答案——那位亚裔帅哥将整壶咖啡送给邻里街坊提神,伊凡娜就是那个幸运的邻居。上等咖啡豆配合手磨烘焙工具细细调味,高级咖啡厅都不一定喝到的纯正口味却遭伊凡娜牛饮而尽,我暗叫暴殄天物,亦对这两位新邻居的关系越发好奇。

倒是伊凡娜在那壶咖啡下彻底沦陷,意大利人骨子里的狂野和浪漫在那个早晨后展露无遗,她坚定不移的认为岑缓羽和Gloria是兄妹,言之凿凿的称他们入住半个月,出门既不牵手也不挽臂,更别提情侣间调情的kiss,她偶尔一次撞见他们两人逛一家小画廊,结账时居然还是AA制!而她总结这一切的得出结论就是,她一定要将这个亚裔帅哥追到手,将来生一窝漂亮的混血宝宝。没错,你没看错,是一窝!

我不忍打击伊凡娜的积极性,只得专注于完成眼前的油画,善意的提醒她,“可能只是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同,但不代表他们不是一对。”我总有一种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圣保罗?德?旺斯的石头城墙,看似凹凸不平,实则密不插针,中世纪的城墙将古城凌驾于山巅,经历数百年的风吹日晒尚且盘踞在此。伊凡娜,一个对他们毫无了解的率性女孩,又凭什么插隙其中?

圣保罗?德?旺斯一年中有超过300天的光景阳光普照,柔和的冬日暖阳透过重叠的法国梧桐叶泻在林荫道上。我在林荫道上撞见岑缓羽和弦歌时,他们分行在路旁两端,隔着马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他们大概以为我听不懂中文,所以迎面撞上我时也没有避讳,只是微微点头致意便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没办法,每次……总之很别扭!”弦歌挫败的抚额,苦笑摇头。

“行了行了,”岑缓羽同样哭笑不得,“我没怪你。”

弦歌哀怨的瞥了他一眼,更像装可怜,可说不到半句话她又笑出来:“我真的想笑啊,一想到亲我的人是你,我就忍不住……”

“打住打住!”岑缓羽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无奈的叹,“报应啊!老天爷真是派你来收我……”

我从弦歌身旁经过,拐进一个转角处,他俩的影子长长的托在铺满梧桐叶的小道上,我在转角停驻,只听弦歌的声音忽然淡下来,两人的影子并列倒在地上:

“缓羽,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你不会因为这样,就以为我连亲情和爱情都分不清楚了吧?”

我悄悄蹲下身探头看,弦歌的身影正巧被一棵法国梧桐树遮住,我的视线擦过树干,正好能看见岑缓羽双手擦着裤兜,眯着眼,勾着嘴角望着她笑。他的笑容谈不上温柔,倒是嘴角悬着满满的戏谑玩味之色,有丝不羁邪邪的味道。他大步跨过马路,边走边说:“我没这么小气。”

我换了一个角度,不偏不倚可见弦歌朝他伸出手,两人极有默契的牵住对方的手,十指紧扣。她赖皮似的用额头轻撞在他肩上,面露绯色,“Sorry,再给我一点时间……”

“傻丫头……”岑缓羽毫不客气的戳她眉心,态度纵容。我目送他们携手慢行,比肩的一对长影越行越远。

Par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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