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了,还能冒险进宫营救,的确真情实意。
可惜,阮家只剩她了,不可能苟且偷生,阮皇后紧握住红菱的手,按住了:“你听我说,我相府上下一百多口,不能白死,我就是死,也得找个垫背的……”
她拉着红菱低头,狠狠握了她的手。
新帝对皇后情有独钟,之前一直做戏,后宫妃嫔还都不知道这其中细情,就连何贵妃,怕也想不到,她身在冷宫,已经知晓相府的事了,阮皇后命红菱找人通知后宫众嫔妃,说是皇后察觉时日无多,有东西要分发下去,让她们都过来一趟。
之后,她让红菱先行离去,委托红菱将贴己物交给小侯爷,给她阮家平反,然后将红菱推了出去。
等人走了,她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把匕首,藏在了袖子里面,然后静静地躺在榻上,回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光,那时鞍前马后,相府门里,岁月静好。
不多一会儿,后宫嫔妃有三五个过来了,猫儿听着动静,惊起来,从窗口跳出去了。
何贵妃也果然来了。
皇后身处冷宫,奄奄一息,她怎么能不来。
红菱不在,此时殿内再无其他人了,阮皇后一动不动躺在榻上,进门的嫔妃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好冷,何贵妃竟然先走过来了。
“姐姐们,我有话对皇后说,你们先在门口等我一等。”
女人脚步很轻,很快走到了榻前来。
阮皇后一只手在被外搭着,何贵妃到了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还握住了她的手:“多日不见,不想你竟然这般处境,实在让人心疼,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救你……”
这个好姐妹,陷她于绝地,还来送她最后一程,好生让人感动那!
阮皇后半阖着眼,看着她的脸。
何贵妃珠圆玉润,衣着华丽,此时脸色红润,和她一比,自己的脸色定是白了许多。在冷宫这么些时日,如果不是察觉出暖酒有问题,悄悄替换了,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
阮皇后此时全身的力气都凝在了一起,反手抓住何贵妃的手腕,在她的尖叫声当中,翻身下地,一把将女人钳在了怀里。
匕首就抵在何贵妃的脖颈上面,阮皇后挟持着她,声音低哑:“别动,我现在手一抖,就会划破你的喉咙。”
何贵妃吓得全身瘫软,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姐姐,姐姐这是干什么?”
随着她的尖叫,嫔妃们都大乱起来,院子里的侍卫也冲了进来,可能这般景像谁都没有想到,是跪是站都犹豫不决。
阮皇后抽了何贵妃的腰带将她两手捆住,推着她往出走:“回去告诉皇上,迟到一刻,我就和何贵妃同归于尽。”
早有人去报信了。
很快,皇帝带着侍卫军到了冷宫,各宫嫔妃匆匆离去,阮皇后推着何贵妃站在了石阶上面。
新皇脚步匆匆,命侍卫军停步,弓箭手就在背后,他一人上前。
少年时,他英姿翩翩,已是气度不凡。
此时做了皇帝,更是多了几分威严,几分冷峻:“皇后挟持何贵妃,这是干什么?”
还和她卖关子,阮皇后目光冷冽,匕首更近了一点,惹得何贵妃尖叫连连:“啊!皇上救我!皇上救我!”
新皇登时顿足,惊叫出声:“阮青君!”
青君,是了,她原是有名有姓,她叫阮青君,从前叫她青君的时候,她还叫着他景行。
阮青君不为所动,定定看着他:“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新皇紧紧盯着她手中的匕首:“阮丞相谋反,已下了天牢,相府一百多口,处刑在即,你现在放下匕首,留他们一条生路。”
如果想留他们一条生路,早就留了。
他还想骗她,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阮青君扬着眉眼,只是冷笑:“不必惺惺作态,我叫你来,也不是为了问你那些。”
新皇站着不远处,挥手让侍卫军退出庭院。
等人都走了,他慢步上前:“西北军,你的老相好穆西风已在回京的途中,你想让他也为你陪葬?”
西北军?
原来如此,他还未明着对她下手,留着她引诱穆西风回京一网打尽。
说来也真是有趣,三生三世,皇帝换了三个人来做,这兄弟三人却都认为穆西风是她的老相好,好了,等她一死,红菱会把消息带给穆西风的。
阮青君此生再无牵挂,一手勒着何贵妃,握紧了匕首,在她颈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推着她下了石阶。
“随你,如果你能杀了穆西风的话。”
身上没有腰带,何贵妃裤子绊在腿边,踉跄着走不快,脖颈间的匕首冰凉得很,每动一下,都吓得尖叫连连,偏偏青君还一脸笑意。
“皇上!皇上!”
她的笑容实在太碍眼,新皇看着何贵妃背后的女人,目光灼灼:“你始终是向着他,别逼朕杀你。”
侍卫军虽然不在院中,但也在他背后,杀他定是杀不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叫他过来,不是想问他什么,也不是想对他说什么,只不过是想让他亲眼看着,她对他们最后的报复。
阮青君扬着脸,握紧了匕首。
“好啊,都杀了岂不是干净。”
说着,她扯过何贵妃,将匕首刺入了她的胸膛,然后,与她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