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我还没有见过七殿下长什么样呢!”
传话的小太监一走,纯枂原形毕露惊喜的跳脚,虽然她没见过七皇子,可对这个人的传闻那是听得不少,尤其近月他大败了辽人,收服乌国的神举,宫里多少女子都期待着他回来的那一日,能一睹他的风采。
很快,她又回神来,胳膊肘轻轻的碰了下身边的卫渝,脸上摆满了‘想不到你是这种人’的表情。
“卫渝姐姐,寻常我们讨论七殿下的时候你都没反应,偶尔还得吐槽他一句,没想到你这么心口不一,私底下竟托骆总管偷偷打听殿下的行程!你很贼嘛!”
卫渝还有点恍惚,远去关外四年,翘首以盼四年,而今听到他就在这座城里,真的回来了,竟不是和纯枂一样高兴地跳脚,反而心里平静的自己都惊讶。
但她的嘴角还是不自主的一点点上提,看了纯枂的表情又觉得有趣,十分不规矩的在她软糯冰凉的脸上捏了一把:“允许你们小年轻动春心,不许我们老姑娘惦记啊?”
纯枂闻言,不满的追着卫渝走进花房,道:“哦,姐姐终于暴露了!”
卫渝笑了笑没说话。
她心里想,公孙英琰进了城肯定先去见元昭帝,他办了这么大的事,也许还得应付朝中那些拉拢讨好他的人,总之,等他空下来怎么也得傍晚了,她早点干完活还能有时间回屋里拾掇拾掇自己。
这样的念头一出来,又马上给自己找借口——她可不是为了让人觉得好看,只是不想小孩看到自己太邋遢而已!
此时皇宫外,披着盔甲的五千人马浩浩荡荡的从城中穿梭而过,将地上好不容易积起来的薄雪踩的面目全非,京城的百姓虽不及关外的百姓感触深,却也因这荣耀而倍感激动。
这说明大昭依旧是五国之首,大昭依旧坚不可摧,而他们生为大昭子民而感到自豪。
这样的自豪都是七皇子公孙英琰给他们带来的。
公孙英琰立于马上,他的身后跟着乌国的使臣,他的周边满是大昭的百姓,而在他前方的宫门口,迎接他的人是太子公孙禹城和文武百官。
如此声势浩大,如此有诚意。
他嘴角衔着冷笑,当年离开京城不到三个月,元昭帝就下旨立了公孙禹城为太子,他再迟钝,这些年也该想明白了。
卫渝肯定在知道他要去往关外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元昭帝的真实意图,所以她当时哭的那般伤心,所以送他离开的时候,她才会红着眼认真告诉他:
离开不只是为了归来,殿下要记住他们是怎么把你逼走的,他日归来时殿下便带着您的一身荣耀狠狠踩在他们脸上!
想到这座深宫中的那个人,被冰碴子包裹的那颗心好像也化了一些。
他目视前方,凝着近在咫尺的无尽深宫。
他回来了。
如她所愿,他将用这一身血染的荣耀狠狠踩在他们的脸上。
公孙禹城带着百官站在宫门口,同样也打量着徐徐而来的男人,他变了,少年稚嫩的棱角已看不见痕迹,他彻底成为了一个男人,战士,英雄,也或许——是他的敌人。
“老七,恭喜你凯旋而归,父皇特意让本宫来此迎你!”
公孙英琰缓缓上前,对着面前的人拱了拱手:“皇兄,别来无恙。”
他吐字极慢,面上亦是漫步尽心。
公孙禹城不动声色的想:连语气也再也看不到那个易怒暴躁的少年的影子。
他心神微敛,侧目看向他身后之人,不看着装单看五官便知他是乌国人,此人肌肤黝黑,鼻翼高挺,两侧的眼窝深邃,无一不在彰显着他的攻击力。
那人迎着公孙禹城的目光,走上前单手抚着心口行礼道:“阿尔泰见过太子殿下。”
公孙禹城微微点了点头:“阿尔泰世子不必多礼,父皇还在金銮殿等着,咱们先进宫吧。”
乌国和辽人同属一片草原,他们和辽人一样好战且坚韧,如今再见阿尔泰的样貌,这样的人竟被公孙英琰打得服服帖帖,甘愿称臣,实在惊心。
不仅是公孙禹城,连带着身后的百官心中对公孙英琰也多了一份忌惮。
同样有这样想法的人,是元昭帝。
元昭帝高坐在金銮宝座上,望着一步一步踏进殿门的公孙英琰,仿佛跟随他一同进入金銮殿的,还有北关外那经久不化的风雪。
即便那张脸上此刻是如此的平静无痕,他依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恨自己。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昭帝手里捏着一方黄手帕,彼时掩在唇角低咳了一声,强行压下喉间的微痒,他抬起那双泛着乌青的眸子:“好,快起来吧。”
公孙英琰谢恩起了身,阿尔泰方才上前跪地行臣礼:“乌国阿尔泰拜见大昭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昭帝听闻公孙英琰降服乌国时,也是万分欣喜,乌国那一片草原地土肥沃,周边几国觊觎多年未果,他也打过注意,奈何乌国虽小却作战顽强,所有将领都认为就算耗费数不清的人力物力也不见得能征服它,对于大昭而来,犯不上。
没想到连他都想做到的事,被老七轻易做了。
这大抵是大昭近年来百官站的最久的一日了,元昭帝又询问了很多关外的事宜,公孙英琰一一回答,官员们的眼睛时不时在这对父子身上打转,七皇子瞧着比从前更温顺了,而元昭帝今日的精神似乎比往日好了许多。
只有元昭帝自己知道他撑得有多艰难。
他不行了,他曾忌惮的儿子却更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