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哪怕她只是把他当做唯一的主子,也得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两日后,皇宫。
庆功宴布在保和殿,卫渝的牌子从宫里撤出来转到了安王府,还被公孙英琰抬了品级,而今也算一个有名有份的小小‘女官’。
庆功宴的日子据说是钦天监算来的,可说来滑稽,这一日来临时,却是阴云密布,雷声鼓鼓,恐要破了天去。
也不知是在打谁的脸。
当事人公孙英琰倒是还有闲情逸致打趣:“这雷声如此刺耳,姑姑猜钦天监的人会怎么圆?”
卫渝跟在他身后,抬眼望了望老天爷,心底‘啧啧’两声,面上端着稳重的做派,应道:“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尚不能庆殿下之功,因而天公作美,特此恭贺殿下。”
嗤。
公孙英琰单手背着身笑了一声,不只是他,身后不苟言笑的韩越也忍不住扯了下唇。
他似来了兴致,又问:“那这满天阴云呢?”
卫渝轻咳一声:“殿下,这个真的太难了。”
公孙英琰笑意更甚,倒也不为难她,反而由衷夸道:“我瞧着姑姑若是去钦天监,必然比那些废物干得好。”
韩越深以为然,毕竟他跟了殿下四年,还没见殿下何时这般快意自在的笑过。
“殿下!”
卫渝脚下步子一顿,回过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壮硕的人正朝他们疾步走来,公孙英琰淡淡道:“不必管他。”
田魁紧赶慢赶追上几人,一边走一边对公孙英琰拱了拱手:“殿下,末将——诶,这位姑娘是?”
韩越手快一把将那没眼劲儿的笨蛋薅了过来。
卫渝觉得好笑,回头对他笑了笑:“久闻田副将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气概不凡。”
他一走近,卫渝便大致猜到他的身份。
公孙英琰前往关外时,元昭帝所谓辅佐的大将只是拆南墙补西墙,将南边一个大将临时抽调过来,待动乱一除,人又原封不动的回去了。
真正跟着他镇守在关外的人只有田魁。
“哎哟,你知道我啊?”田魁呵呵一笑,攒齐的一排牙晃着卫渝道:“你这小丫头倒是会说话的紧,我喜欢!你是殿下府里的人吧?”
韩越想,明年的今日,田副将坟头的草应有三尺高了吧?
卫渝轻笑,这人说话还真是大胆直白,也不怕人家误会?这么想着,前头的人徒然顿住脚步,她迎面看去正好对上公孙英琰凉飕飕的目光,嘴角笑意下意识敛了敛。
公孙英琰余光睨了一眼身后的田魁,一字一顿:“闭嘴。”
田魁虽然虎,但还是听得出风头不妙,顾不得和小丫头眉来眼去,贼兮兮的慢下脚步侧头问道:“谁惹殿下不快了?”
韩越面无神色看了他一眼:“一个蠢货。”
“谁啊,告诉老田我,我非剁了他不可!”为了显示忠诚度,他刻意抬高了音调。
卫渝听到身后突兀的异响,被他的‘憨厚’又逗乐了,公孙英琰身边有他这么一个现世宝,日子应该也有趣一些。
“姑姑。”
卫渝听到公孙英琰低沉不悦的嗓音,收了笑:“殿下,怎么了?”
公孙英琰言不由衷道:“没什么。”
心底想,他把这倒霉玩意儿带回来作甚?
午时。
元昭帝和皇后落座,众皇子和妃嫔行礼后,宴席尚算开始。
庆功宴的座次沿用往年家宴的座次,只是在皇子后加了一位乌国世子的席位,卫渝原想着也该有大臣前来,没想到这庆功宴被元昭帝改成了家宴,只能从田魁几个有功之人能看勉强看出‘庆功’二字。
不过元昭帝的用心也能理解,公孙英琰而今锋芒太锐,便是要以此告知他、也是告知百官群臣——只要朕在,老七站得再高永远还是老七。
元昭帝低低咳嗽了几声,清了嗓子这才道:“今日是老七的庆功宴,但皇后说宫里的人许久没有聚在一起热闹了,所以朕将庆功宴当做了家宴,因而今日一切随简不必过于拘礼。”
众人应是,元昭帝又看向公孙英琰:“老七,你为大昭立了功,朕很高兴,朕希望你往后也能继续为大昭建功立业。”
公孙英琰心底冷笑,面色不显,起身拱手恭敬万分的道:“儿臣定不辱使命。”他端起酒杯,敬道:“儿臣敬父皇一杯。”
元昭帝轻‘唔’了一声,提酒抿了一口。
公孙英琰落座,众人又是一阵你来我往的寒暄讨好,他喝一杯,卫渝面色自如的替他倒一杯,从前公孙英琰喝一杯就开始劝的人,彼时绝口不提少饮二字。
在卫渝第无数次给他倒酒的时候,公孙英琰借机道:“姑姑好本事。”
别人喝得是酒,他喝得确实实打实的水,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安排下的。
卫渝勾了下唇:“殿下谬赞。”
公孙禹城的目光越过其间的公孙恒夫妇二人,不经意的落在卫渝身上,却不知他这随意的一眼好巧不巧被公孙英琰碰上。
后者面上那抹浅薄的笑毫不避讳的沉了沉,他直盯着公孙禹城那张正派君子的面孔,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徐徐朝他和太子妃敬道:“皇兄皇嫂,敬你们一杯。”
公孙禹城如何能感受不到他的敌意,提酒淡淡道:“恭喜七弟。”
身旁的太子妃闻言,也随自家夫君温和的含笑应道:“恭喜七弟。”心中却思量着,这□□味是从哪儿开始呢?
卫渝见公孙英琰喝完,微微垂了下头:“殿下悠着点,续不上了。”
冷冽的气氛被她这一句彻底扎漏了气,公孙英琰无奈的轻笑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卫渝,该不该跟她说如今自己的酒量早已今非昔比,实在不必做这些?
这种暴·露自己的念头只在脑中跳了一下,便灰飞烟灭了——这样她不就知道自己那天晚上是装模作样了吗?这样往后不就不能继续装模作样了吗?
还是罢了。
他收了视线,殊不知方才与他视线交融的人却还未收回目光。
也不知是什么催动着公孙禹城,他再次看向公孙英琰,声色微提:“当初老三出宫建府后便成了家,老七,而今你已出宫建府,也该考虑婚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咯来咯,加一句:谁在说我短!我不短!
感谢陈蘑菇,jeam的营养液!么么哒啊
公孙英琰:婚事?恩,我先看看姑姑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