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说换掉,那可能是换个郎中,撑死了丢掉饭碗而已。但安平郡王说换掉,那就是身首异处,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了。
郎中吓得胡子颤了颤,垂头恭敬道:“王爷息怒,大小姐身子虚弱,想必是近来饮食不当造成的,再加上风寒侵体,所以才会突然晕厥。”
东方岭挑了挑眉,淡淡的道:“哦?本王竟不知国公爷落魄的,连一个大小姐的膳食都供应不上了。”
说罢,他又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冯云云,嗤笑道:“本王见这三小姐倒是脸色红润,珠圆玉润。”
这一番话可谓是按着镇国公的脸面在地上摩擦,丝毫不给他一点面子。
镇国公担忧的脸变得又黑又红,一时间竟完全回答不上话。
翠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老爷,您要为小姐做主啊!正好王爷也在这里,翠荷就算今日死在这里,也要将小姐的冤屈说出来......”
镇国公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不知道怎么什么破事丑闻的全让安平郡王赶上了。
他皱着眉头,自暴自弃道:“说罢,老夫听着。”
翠荷吸了吸鼻涕,道:“小姐近日得了风寒,一直未好,而李姨娘却擅自克扣小姐的膳食,每一餐只给小姐一碗稀粥和一只窝窝头。就是老爷您身后桌子上摆着小姐今早没吃完的那些东西,奴婢还没来得及收拾......”
她没说完,镇国公和东方岭的目光就同时看向了桌子上,那可怜巴巴的一碗稀释的清澈见底的,都不能称之为稀粥的清水。清水上飘着黄色粗粮质地的小块窝窝头,一旁还摆了半个被啃得坑坑洼洼看起来质地坚硬的窝窝头。
东方岭有些烦躁,这是个人能吃的东西吗?
他昨日去太子府探查后,胸口受了伤,为了躲避追兵,无意间躲在她的院子里,又不小心听到了她道离王不是良人,她不愿下嫁的豪言。
他饶有兴趣的想起前世她曾为了离王要死要活,这一次他重生后,这小姑娘反而将离王弃之脑后,不由得勾起了他对她的兴趣。
东方岭躲进她闺房里的床榻上,果不其然,又听到了不少她的秘密。
她知道有人要陷害她,便毫不犹豫的设局反击,有胆色。
她拎得清是非黑白,恩威并重的对那个要陷害她的丫鬟,有智谋。
她舍得将自己心爱的镯子当了,说得出镯子不过是死物,能救了活人的命也算是它的造化这种话,有胸襟。
尤其是在她发觉他的存在后,那狠狠的一脚,踢得他到今日都回味无穷。
她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兴趣,所以他今日才突发奇想的跑过来看好戏。
他好奇她如何反击,也好奇她会不会被击倒,没想到真正的参与进来,看见她吃着这等猪食,他的心中很是不适。
东方岭面色阴冷,看着床榻上那个脸色惨白,长相丑陋的女子,冒出一股想把虐待她的妾氏弄死的冲动。
翠荷继续说道:“小姐昨夜里风寒加重,高热不退,奴婢去李姨娘的院子里请郎中。李姨娘却不将郎中外借,还道小少爷身子金贵,让小姐自行睡一觉忍一忍便好了。”
她抹了抹泪,心酸道:“夫人在世时,小姐是从未遭过这般罪的。小姐身子本就亏损,李姨娘还让厨房准备这等连下人都不吃的剩菜剩饭,小姐两日未用膳,今日实在是饿坏了才吃了些,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这些啊!”
镇国公眼神也变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过的是这种日子,还活的这般遭罪。
这等猪食,竟给他的女儿吃?
饶是他再宠爱李氏,也不能这般放纵她欺凌他的女儿。
镇国公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氏,问道:“你可还有什么想说?”
李氏冒着冷汗,心中不住的后悔自己没有听沐泽心的话,一时冲动才做出如此不动脑子的事。
沐泽心这几日出府去采办东西,所以她的行动,他完全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只怕今日之事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老爷......妾身,妾身只是听说大小姐身子不好,需要吃些清淡的东西,所以才会......”她试图为自己开脱。
“够了!你今日兴师动众的来红药居搜查,又随意诬赖岁儿暗害麟儿。不光如此,你连自己的大丫鬟都管教不好,又如此这般的折辱我儿,将这等猪食送来。老夫说昨夜你怎么冒雨出门,原来是我儿高热来请郎中,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镇国公平日寡言,也甚少发怒,今日确是大发雷霆。
东方岭见他发怒,淡淡道:“这等贱妇,理当浸猪笼。”
此言一出,原本就被吓得发抖的李氏,险些尿了裤子。
一旁垂头像是个弱鸡一般的冯云云,此时一见自己的娘亲有生命危险,再也顾不上身份尊卑,跪下便磕头。
“父亲,姨娘是无心的,她并非想折煞大姐姐,只是小弟确实是身娇体弱,姨娘怕出意外,才会让郎中留在院中。”她面色悲戚,眼中带着祈求。
东方岭眸子轻转,不怒反笑:“如此说来,她便不怕大小姐出事?本王倒是第一次见一个庶子竟比嫡女还要金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