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有福也是真心为周家考虑,还望父亲三思。”
当周季鸢赶到周家主院书房外时,便听到林有福似是正在说话。
“你的心我当然了解,之前周白也同我提起过此事,如今你又来提,确实让我为难啊。”
再说话的,是周傍成。
周季鸢也不敢冒进,看左右无人,便凑到窗前仔细听里面人说话。
“季鸢小妹毕竟是嫡女,将来一切不都得顺着她的意来?现在不过是提前为她铺路而已,说到底,都是一样的。”
一听林有福是在说自己,话里虽然不太清楚,但肯定是要为自己做下决定。
周季鸢害怕真如周白所说,林有福这是来告自己的状,便装作刚来的样子,敲了敲书房门,高声道:“父亲,季鸢来给您请安。”
听到周傍成首肯,周季鸢才尽可能一如平常地推开了门,入眼。
“父亲,您看,季鸢妹妹也来了,不如问问她的意见?”
什么意见?周季鸢听到林有福如此说,瞬间茫然了一下。
“倒无不可。鸢儿啊,来。”周傍成招呼周季鸢赶紧到跟前来,然后又说道:“你有福嫂子提议早日让你成婚,让你好早些开始跟着她学做生意。你自己觉得呢?”
“什么?”不是斥责,不是责骂,是……要让她去跟林有福学做生意?这个林有福,到底在想什么!
“你明年就有十六了,也确实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到时候父亲给你赘个知冷知热的,好让你专心学习外面里的事,你看怎么样?”当着林有福的面,周傍成向来和蔼可亲,但即使如此,对周季鸢来说,所谓询问,也不过就是告知而已。
周季鸢自然深谙其中道理:“一切听凭父亲做主。”
“那就这么说定啦?哈。”见周季鸢态度恭顺,周傍成心情大好,他站起来在屋里踱着步子,想了又想,然后像是将一件大事圆满完成那样,欣喜得不行地盖棺落定:“那分家的事,便也这么定了。有福,你告知周白一声,就说这事儿我允了,待过完中秋,你们就准备准备搬吧。”
“多谢父亲。”
到此时,周季鸢才终于懂了,自己是被周白给耍了一回,其实林有福根本没想过要来告她的状,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周白给她的一个警告而已。
而林有福,竟将她的终身大事作为达成自己目的的筹码,玩弄在手心里,甚至连置喙的余地都丝毫没有给她。
所以,她周季鸢,在周傍成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啊,只是个拿来换取利益、维持家业的工具吗?
第一次,她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怀疑起自己对于周家来说,有价值是不是仅仅只有“嫡女”二字。
但,即使内心震荡,她此刻也只能乖乖地行礼告退,丝毫不敢抗争,不敢造次,不然,不仅仅是她,就连她那已经无法再生育得母亲,恐怕都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
与她一同告退出来的林有福,却不愿意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她。
“定是夫君与你说了什么,才让你赶来的这么巧对么?”说着,林有福朝周季鸢笑得亲近甜美道:“多谢你助我得偿所愿啊,季鸢妹妹。”
昨日.你奚落我,今日我便以牙还牙,她就是要让周季鸢好好看看,林有福也不是什么好惹得简单角色。
“不!敢!当!”
即使气急,周季鸢仍咬着一口银牙,硬是迸出三个字来,才转身拂袖,头也不回得走了。
林有福却仍留在原地,她看着周季鸢如此,心里一半是快意,另有一半,确是茫然与失落。
“不愧是我的妻,才进门几天,就能兵不血刃,将周季鸢气成这样。”而她身后,周白正摇着扇,款款而来。
“你怎么来了?”对于他的到来,林有福深感意外。
“来欣赏吾妻的英姿呀。”此来,周白原是想多夸夸她,让她好好开心一下的,结果,却没奏效。
林有福的心情,可谓是彻底的失落了下来。
“不开心?”
“开心,可也不开心。”
林有福叹了口,努力得整理着心中情绪:“能反还周季鸢一局,我自然欢喜。可一想到此次怕是要彻底结仇,成为冤家,更有可能要做一辈子的对手,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伤心了,只怕以后是要永久陷入到在这些纷争中,再也不能独善其身了,不是么?”
所谓茫然,是对前路扑朔难定地惧怕。
所谓失落,是对曾经单纯自己地告别。
周白终于懂得了,为什么自己永远选择无视父亲地轻视,选择无视周季鸢地挑衅。
曾几何时,他也曾同样,怀抱着这种心情,哭倒在娘亲怀里。
如今娘亲不在了,但上天又给了他一个可以惺惺相惜的林有福。
“有福。”他主动伸出手,握住林有福有些凉的双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可好?”
“好。”
马车的的,行得不快,但仍带起了一道飞烟。
终于停下时,林有福发现周白驾着马车带自己来到了一处陌生的院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