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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饭后,周白让人上了茶点,打算与林有福继续谈关于那张纸的事。但见林晚没有按原本规矩退到门外伺候,两人看她似有话要说,便停下手中动作,齐齐望向她。
“小姐见谅,姑爷见谅。”
林晚抱着托盘,低着头,看神态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从小一起长大,林有福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便赶紧问她到底怎么了。
“是……是周家主母今儿趁小姐与姑爷都不在的时候,开了院里的库房,说是置办中秋宴手头太紧,先要将小姐的聘礼带一部分回去,方便周转,等情况好了,再送回来!”
“我们一群下人,不敢拦着主子,就还是让她得了逞,将库房里那五百两银子搬走了。”
闻言,林有福硬是给笑出了声:“她倒是聪明,看那金子数额太大,不敢拿,只偷着将银子搬走了,这是想我生气还是不生气啊!”
一百两金子,换成银子,足有千两,那柯氏又明目张胆,又做贼心虚,不敢拿大的,便拿了小的,或者是怕林有福不信她能一下子还得出那么多银子呢。
“还有……”
“还有什么?”银子都拿了,难道还能看得上库里那些没处理的旧钗破布?
“周小姐也来了,绕着库房看了好半响,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我与您说……说……”
“说。”便知道那周季鸢定也不会错过好戏,搞不好柯氏这一着便是她撺掇来的呢!
“原来小姐就是这样受宠的,她算是开眼了,往后周家恐怕也不敢再吹嘘自家公子娶了个贵妻了。”
这个周季鸢!
林有福狠狠咬着唇,气得仿佛胃都抽疼了起来,简直要把之前吃下的饭菜都吐出来。
她奚落自己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要拉上周白?
林有福简直想不通周季鸢为什么就是如此看不惯周白,明明周白也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子,根本不可能碍着她什么事!不过就是普通庶兄与嫡妹,怎么剑拔弩张的,像是前世就有仇似的!
将林晚挥退后,林有福简直愁得要将袖子揉碎。
她以前一遇到事情,就喜欢折磨自己的帕子,硬生生绞废过好几张,决定要为自己的未来筹谋之后,觉得这样实在太过浪费,平白要损失好多银子,便干脆让林晚将帕子都藏起来,看不见,也不戴,自然就能把那坏毛病改正过来了。
本来也已经改得差不多了,今儿实在是遇到太多糟心事,以至于她又故态复萌了。
“不如还是让林晚给你把帕子拿出来吧,你这衣服可比那帕子值钱多了。”周白也不阻着她,只喝着茶提醒一下客观事实。
“你就不生气?”林有福不明白他怎么看起来还是如此淡然,就好像完全没听到刚才林晚说的话一样。
“生气?”周白笑了一下:“我对周季鸢,没有生气,只有厌恶。”
厌恶?
林有福愣住了,虽然总是耍些阴谋诡计,但周季鸢看起来到底也是碧玉可爱一般的人物,所以即使被如此奚落,林有福也至多就是很烦她,不想与她打交道而已,怎么到周白这里就直接到厌恶这么严重了?
林有福的一番困惑,周白看在眼里,但他不愿意再多说此事,挥了挥手便岔开了话题。
“还是来说说你那张纸吧。”
林有福看他确实不想谈,便也从善如流得换了话题,又将袖中那张纸拿了出来:“这纸是我在林家常用的,章也是我一贯用的小章,如今福香阁货物银两进出看的都是我这枚章,我想……能伪造这张单子的人,必是十分熟悉我的人。”
周白拿起来那张纸,摩挲了很久,想了想,说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林晚。”
“林晚?”听周白如此怀疑林晚,林有福诧异道:“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如果真的存了心害我,我还能有现在这种好日子过?”
周白还想再说,突然看到林有福满脸的不信,甚至这种不信中还带了些对自己的恼意,他便知道,此刻说什么,林有福也都是不会怀疑林晚的,又看她言语甚笃,便也觉得或许真是自己恶意揣测了。
毕竟,跟着林有福一起来周家的只有林晚一个,其他从小伺候她的不还都在林家吗?那些人里面的嫌疑也未必见得小。
“那原本在林家伺候你的人呢?”
“上次救珠沁,奶妈帮了我很大的忙,她一定不是。那剩下的,就还有……”
等等,她似乎,想起来了一个人。
那个存在于她前世记忆中,曾经一度最痛恨的人。
“难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