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快来看看,这可是城西主家刚刚送来的桂花酒,据说陈了有快十年啦。”周傍成捋着一把稀疏的胡子,说话间笑得见牙不见眼。
柯氏也高兴的很,赶紧让人将酒坛打开。
浓郁的桂花香气伴着酒香便立刻弥漫了开来,就连酒中好手周白都不由闭眼陶醉起来。
这种好酒,他是最无法抵抗的。
林有福看他那个样子,不由又有些好笑,又怕他发现了二人尴尬,便只好趁着他没发现,忙用袖子掩了那突如其来的笑意。
“今日中秋,大家多吃多喝,玩个痛快啊。”满脸笑意的周傍成走回桌上,看到桌上琳琅满目的美味,不由得更加满意起来:“你们母亲置办这场宴席不容易,你们可千万不要辜负了。”
几人自是无有不应的,忙端起酒杯与父亲、母亲敬了开席酒。
一轮喝完,周傍成有面向林有福亲切的说道:“这是你在我们家过的第一个大日子,可千万不要拘谨啊,有什么不满意的,与我、与你母亲说,都是一样的。”
“多谢父亲。”林有福毫不意外,即使林家主身故,她又将杨氏当众指责一番,落了个凶名,但她在周家的地位,依旧还是有些超然的。因此,她也正好可以利用这身份,说一些不太应景的话:“母亲为了置办这酒席,可是提前了一个多月就与我那儿借了五百两银子呢,自然是十分上心了。”
五百两?
周傍成与柯氏的面上表情不由都僵了一下。
周傍成僵的是,这么个小宴竟然还需要兴师动众去问林有福借了五百两?周家旁支再落魄,也不至于此吧?
而柯氏僵的则是,林有福竟然就这么当众将实话讲了出来,还借此夸她上心,让她不好当场发作。
因此,她只好笑着将话接了过去:“那只是怕一时周转不开,所以问有福你先借着备用的。”
柯氏一派慈爱,林有福自然微笑以应:“母亲说的是,是儿媳意会错了,只以为家里真的捉襟了呢,原来只是母亲的未雨绸缪。”
一来一回,柯氏还没觉得怎么的,周傍成首先就觉得自尊心有些不太好了。
是,他的确想仰仗林有福来让周家发迹,但不代表他就能厚着脸皮用儿媳妇的嫁妆银子,不然又如何会答应让周白与林有福分家搬出去?
最想借的还不是林有福与林家的人脉?可不能因为这五百两跟隔阂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开口道:“你母亲也是一片担心,你也不要计较,你那嫁妆家里自然不会动你的,既然家宴已置办清楚,明儿就让你母亲给原封送回去。”
这,正中了林有福的下怀,不等柯氏还要说话,她便立刻道了谢:“多谢父亲。”
此事,盖棺落定,便是柯氏还是分辨也晚了。
想到明日又要送回去那么多银子,柯氏只能勉强挂着笑意,将话题岔开,装作慈母胸怀叮嘱几人继续喝酒吃菜。
周白看着因为事成而愉悦用餐的林有福,心里难免也轻松了起来,也加之城西周家送来的桂花酒实在香醇,他不由得便多喝了几杯。
“父亲、母亲,儿子先去更衣片刻,你们慢用。”
“去吧。”
酒菜正酣时,周白便无奈拱手离了席。
整顿完毕不过片刻,回厅中时,他的脚步因着微醺的酒意,而微微有些虚浮起来,眼前庭中树影婆娑,月高悬在半空,晕出一层朦胧的白纱,大大方方透过树影洒了一地银碎。
间有桂花香气阵阵袭来,温柔环绕在他身周,将正扶在美人靠上探头眺望的他,熏得都有些痴了。
他不由想,如果能携着有福的手,带着她一同坐在桂花树下,对饮那壶琥珀色的好酒,看着月色将她照得温柔,必是能让他一生无憾的事。
“有福……”不由得他呢喃出了声。
一阵香气袭来,似是回应他的呢喃似的,他突然感觉到有人从身后将他的腰牢牢圈入怀中。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靠在他背上的身躯,温暖、玲珑、散发出的阵阵酒香,就是刚才席间的桂花酒的味道。
难道真的是……
“有福!”周白一阵欣喜,不疑有他,立刻转回身想要仔细辨认,是不是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可是……
“白哥,你可看清楚了,我不是嫂嫂,我是,周季鸢。”
毫无预兆的,一阵雷鸣滑落,原本清明高月、婆娑花影,皆被层层乌云遮蔽,被狂风吹得狂拍乱舞。
“咦?竟是要下雨了吗?”林晚看着突然变色的天,想起刚才孤身一人走出的姑爷,便赶紧找了把伞要去接。
“阿晚,把伞给我吧,我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