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两人便同时意识到了周白口中那句“太可惜了”的意思,不由都脸红起来。
周白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难免尴尬起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懂就好。”
“我不懂啊。”林有福其实懂,但是她就是不想周白明白自己懂。
“就……不要留疤就好!否则否则……”否则了半天,周白发现那之后的词,仍旧是那句“太可惜了”。
“否则什么……?”林有福继续装傻,她觉得自己依旧好久没有如此逗过周白了,好久没有见过周白在自己眼前无所适从吱吱呜呜的样子了,内心不由得有些怀念,又不由的十分欢喜起来。
实在否则不出来了,周白决定放弃,他不想再在林有福面前纠结那不小心的一时失言了,太丢人了。
“没什么,你赶紧洗漱吧,小心着凉了!”说着,周白就要往外面走,将房内空间留给林有福。
“周白。”却不料,林有福叫住了他。
他面带疑惑的转过身去看她,只看她坐在那里,笑意盈盈,一双如英杏眼中皆是调皮。
“哎呀,阿晚还没回来,谁给我打水量温,谁给我开箱拿衣呀。”说罢,她又故作可怜的抱住了双臂:“真的好冷好冷呀,周白哥哥。”
“呃……”一瞬间冲击实在太强烈,周白觉得自己向来清醒的大脑,此刻实在糊涂了。
“阿晚呀,你怎么还没回来呀,你家小姐我要冻死啦。”林有福看他呆呆愣愣的,实在太可爱、太新奇,故而再接再厉。
然而……
“小姐!我回来了!我这就伺候您更衣洗漱!”
终究还是把贴身婢女林晚给唤了回来。
见玩笑夭折,林有福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示意自己真的是无辜的,然后就跟着林晚去了里间。
只留下被推出房门外,然后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在自己面前轻轻关闭的周白,一脸茫然。
总觉得,内心深处的有些瘙痒,未能满足,实在太可惜了……
“太可惜了。”重重又叹了一声,周白只好顶着一身湿衣回书房自我拯救了。
今夜淋了这么场雨,希望明天可不要感冒才好。
*
宴席已经撤下,周傍成喝得不算尽心,但也好歹吃了个心满意足。
等拖着一身狼狈回到正厅时,周季鸢看到的便是下人们收拾着残羹冷炙的模样,她就这么大剌剌得拖着沾满污泥的衣裙,形同乞丐一般冲到桌边抢了壶酒,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嘴里灌了起来。
这酒,虽然是桂花酒,但也已陈了十年,后劲十足,实在不是一个十七岁少女可以承受的。
以至于最后,她满脸通红的醉倒在了厅边。
下人们从来畏惧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急忙忙找了杨氏过来。
“你们都是怎么照顾的!鸢儿……我的鸢儿啊,醒醒?快醒醒?”披着件薄衣就过来寻周季鸢的杨氏看到她孤零零倒在厅边,形容好比街边乞丐,顿时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终于被杨氏一阵呼唤醒来的周季鸢,朦胧着双眼,看到眼前杨氏关切的眼神,顿觉悲从中来,不管不顾的就抱住她哭了起来。
周季鸢这身实在难以形容,浑身湿透了,还沾了许多树叶与泥污,杨氏就算再疼她,如今被她直接抱了上来蹭了自己满身的水,也是忍不住的嫌弃,想生气又觉得周季鸢可怜,想安慰又觉得周季鸢太脏,故而只好举着一双手,只不断的将这些安慰人的虚话。
周季鸢等待许久,也不见预想中的温暖怀抱上来,只好更加用力的拥抱杨氏,试图从她身上汲取体温。
然而这种温暖还没感受多久,便被人强硬的拉开了。
“快,带小姐回房,好好梳洗,让厨房熬了姜汤送过去。”杨氏叮嘱着左右将周季鸢撕开拖走的下人,一只手还不停的整理着衣物,一边不停与跟乃的嬷嬷抱怨:“简直脏死了,快,我们也回去再洗漱洗漱,让厨房一会儿也给我送碗姜汤过来,明天我可还要跟陈夫人他们一起逛街呢,可不能感冒了。”
“是……”
众人,自是无有不应。
唯有纷乱间终于睁开双眼的周季鸢,双眼中透出的神色,清明,而,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