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这一波的人过去,段德宝立马转头去了另一个属于政府部门家属院的巷子,换了一身行头,继续开卖,不过这一次他不卖肉了,而是卖起了其他东西,各种蔬菜油盐什么的,哦,对了,有鉴于这里的住户普遍收入更高些,他那些藏着的什么蛤蜊油,香皂,香烟也一样样的都拿了出来。
不懂得什么销售策略的段德宝遵循着嘴朴素的工资等级制度卖货,你别说啊,这市场定位还真是让他给吃准了,同样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手里的东西给清空了。只是这一波的大手笔同样也惹来了麻烦。
“喂,那小伙子,哪儿来的?怎么上这儿卖东西来了?胆子够大的,这是什么地方知道不?”
知道怎么不知道,可这他能说?连跑都不行啊。要是跑了,那岂不是不打自招说自己有问题?这人生地不熟的,逮到了可就出大事儿了。
“咋了,大爷,这,这不让卖东西?我,我这家里多的,就想换点钱,家里孩子小,没奶吃,我,这……”
段德宝这一刻奥斯卡上身了,将一个迷糊的,窘迫的,不知所措的,无可奈何的老农民形象给演活了,再加上这一身狼狈的补丁叠补丁的装扮,你别说,还真有几分说服力,最起码这边上最后一个顾客就帮着说话了。
“我说老林头,这孩子多可怜啊,就别为难他了。”
“我也没想为难,可你看看,他这带来的东西是他这样的人能拿出来的吗?王大姐,咱们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少了警惕。”
老林头在县政府家属院当看门的已经好几年了,多少人看中这位置,就是顶不掉他为啥?因为他儿子在部队是干部,而他自己也是受伤退下来的老游击队员,这样的资历,你说谁能顶了他?
所以即使常常不给里头的家属们面子,也没人说什么。更不用说他这理由如此的正当了,所以那王大姐一时还真是给呛住了。好在这段德宝还在一边,心下早就对这样的事儿有了心里预案,所以这边他一提出这问题,立马张了张嘴,露出一脸要说不敢说的表情,给了那王大姐一个台阶。
“小伙子,这是有什么隐情?来,别怕,这是政府家属院,安全的很,咱们老百姓只要立身正,没什么不能和组织说的。”
组织?你?呵呵,大姐你头真铁!不过这也正合了段德宝的心思。
“大姐,大爷,我,我是段家村的,这些东西,在咱们村,真不稀奇。”
段家村?这三个字一出来,别说是王大姐了,就是那老林头眼睛都是一亮,可见他们其实什么都知道!特别是老林头,那头铁硬抗的性子立马就上来了。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装聋作哑,那就不是正紧解决问题的法子。若是早早的就插手,这还用这孩子偷着来卖?政府下去收多好?能添补多少产品缺口?一个个的,都只知道拖拖拖,也不知道都在怕什么。”
哎呦,大爷,你这可是在政府家属院,和人家属说话,这和指着人鼻子骂有什么区别?您这根正苗红什么都不怕,可段德宝他怕呀。
“大爷,大爷,可不敢这么说领导,这样,这样我们村里的干部……我回去不得被骂死。我可是偷着来的,就想把自家分的换点钱而已,真的,您放过我吧。”
段德宝的求生欲十分强烈,可看在老林头的眼里却十分的没骨气,他看过来眼神都带着几分鄙视。
“你这样的胆子,要放在打仗的时候,妥妥就是个汉奸,有道理的事儿为啥不能说?这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新社会,是党的天下,有理不怕声高,有理走遍天下。”
段德宝听着他越说越高声,真的是怕了,怕他将更多的人引来,怕惹出什么不可控的大事儿。忙不迭的拉了一把老头,顾不得头一次见,就贴上去,小声的说到:
“大爷,领导的心思其实我们都明白,这不是……封建迷信啊!那凭空出现个地方,还是个有山有水有鬼子的镇子……你说,领导怎么往上报?也为难着呢。”
说是小声,其实这周围没什么其他声响的情况下,还真不能说没人听见,最起码那王大姐就听的真真的,而且还边听边点头,一脸的认同。
“可不就是这么一个理嘛,都为难着呢,如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去处理,让你们自己捣鼓着解决粮食问题,就已经是偏着你们了。”
虽说这话里话外的都是为自己解释的语气,往县干部脸上贴花的很明显,可你不得不说,她这话也是实情,就是那老林头听到这也不好再多说,再说下去,那可就成了支持封建迷信了,他虽然头铁,又不是傻,能不知道这区别?
“哼,在为难,那也要处理,只要那地方在一日,这事儿就没完。”
咦,难道说其实领导们是想看看这地方是不是会自己消失?若是消失了,就当从没发生过?若是这么说,这拖的……到反而成了一种策略了?
段德宝突然感觉自己智商有些不够用了!不过不管够不够用吧,他自己知道,这副本,那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失的,甚至他都不知道会不会消失。所以,该走的计划还是要走,该搞的事情还是要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