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餐点,请慢用。”他放下垒着方糖的小糖盒,不着痕迹地打量未见过的新面孔。
也不算是全新的面孔,那个小半张脸被绷带遮住的cosplay爱好者今天被警车带走过一次。安室透临时联系了警局里的熟人,得知这次案件竟然与黑衣组织有关。
田中太郎是组织的外层人员,他平时负责给组织洗黑钱。可能是过手的钱财太多让他逐渐起了异心,最近又办事不利,琴酒索性下令击杀忤逆者,死刑执行人基安蒂。
太宰治是田中太郎仅剩的“亲人”,也是他唯一的遗产继承者。
问题在于,田中太郎的全部财产几乎都与黑衣组织有关,太宰治一旦继承这些,组织必定会派人前去接触他。
安室透见过太多被组织说杀就杀的人,不愿意看到无辜的人被卷进里世界的纷争。
你看这位无辜的青年,他看起来那么柔弱无害,身上还缠着那么多绷带,一看就是走在路上会被小混混敲诈勒索的可怜人。
面对如此孱弱的弱势群体,身为公职人员的正义之心让他不能坐视对方误入歧途!看他暗箱操作一番!
太宰治捏着金属小勺搅拌咖啡里的方糖,以他的敏锐自然发现有人一直在观察他。
那道隐秘的目光先是暗暗打量,逐渐变得满怀怜悯,正道的光直冲云霄,看得太宰治莫名其妙,忍不住摸了摸脸上的绷带。
他……不会被人当作残障人士了吧?这个世界的人这么好骗的吗,在港口Mafia只有老实人中原中也才会上当啊!
一个全是蛞蝓脑子的世界,太宰治敬谢不敏。
“怎么了津岛老师,是对合同不满意吗?”前田辉木诚惶诚恐地问。
他在来之前没想到津岛老师竟然是如此年轻的少年人,看起来似乎还是个未成年(但他的证件照显示年龄是成年),浑身的绷带更让前田辉木忧心忡忡,生怕心爱的老师得了不治之症。
他丝毫没有因为太宰治那张年轻俊美的无害面孔而小瞧他,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前田辉木深信文字能表达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能写出《无名者之死》这样极具哲理和文学内涵的作品,津岛老师必然是位了不起的作家。
隐藏在字里行间中的细思极恐他现在想起还会战栗不已,这位老师一定拥有洞察人心的本领!
“合同没有问题。”太宰治抬头笑笑,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前田辉木为他争取到的合同超乎想象得好,这位实习编辑卯足了劲想将太宰治留在自己这里,为此给出了最大的诚意。
“津岛老师的文字深深地击中了我的心灵!”谈起这件事,前田辉木难掩兴奋地说,“我会尽力为老师争取最好的版面!”
太宰治的成就越高,他离金牌编辑的位置越近,作为在出版社被压迫的实习新人,他的人脉或许没有前辈们那么广,但他付出的心血和精力一定比他们多!
“推广的事你尽力就好,”太宰治倒是无所谓。
零零一个人抵过千万水军,她甚至可以入侵时代广场的大屏幕将太宰治的作品推送给纽约居民,即使米花出版社故意压太宰治的稿件,她也有的是办法。
《无名者之死》的社会反响有多广太宰治不关心,他写这篇小说,是专门给一个人看的。
“但愿那个人能看到我的‘良苦用心’,”太宰治悠哉游哉地想,“也不枉我熬夜到凌晨,手指都敲痛了。”
等拿到稿费之后去买一台电脑吧,手机打字太费手。
“老师,您的下部作品有灵感了吗?”前田辉木自觉地替两人的花销结账,他收好纸质的合同准备告辞回杂志社,临走前怀着书粉的期待之情问了一句。
“在写了,在写了。”太宰治面不改色地随口敷衍,将操着妈妈心的小编辑应付走。
“出版社的稿费过几天才会到账,现在能直接拿来用的钱只有田中太郎的遗产……零酱,虽然警方那里手续还没有办好,但这些已经是属于我的财产,先拿出一部分给我应该不违法你的规则吧?”
太宰治一边咬着三明治里的牛肉片一边问,他好怀念电脑,他不想一天到晚捧着小手机敲敲打打。
零零嗯嗯点头:“不违反,主人想要的话,全部拿去也可以——啊哦,糟糕,我们似乎晚了一步。”
零零欢快的声音直转而下,她挠着头看屏幕上显示的“余额0”,抬头看向屏幕外难得对生活有了一丝丝期待的主人,非常遗憾地说:
“主人,你原本可以是一个百万富翁,奈何有人抢走了你的奶酪。”
太宰治啃三明治的动作缓缓凝滞,他不带感情地勾起一个危险的笑容:“谁干的?”
“日本公安驻黑衣组织卧底,代号波本,本名降谷零,化名安室透。”零零踮起脚尖向太宰治的方向指了指。
“就是你背后那个擦桌子的打工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