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离着禾兴县并不远,就在一个州内,紧赶慢赶,也用了小半个月方才赶到。春困秋乏夏打盹,仲秋的午后,正是人昏昏欲睡的时辰。重华跟着余孤鸿下了马车,敲开县衙的门,等了好一会儿,等来的便是衙役不耐烦到了极点的声儿。“门外谁在嚷嚷,有冤情先请人写了讼词再来!”
重华可真是傻了眼了,往常就算是京畿中的大臣见到她,都得毕恭毕敬,哪里晓得这小地方的衙役,比京官还要张狂。他们若真是来告状的百姓,见到衙役这幅样子,哪里还敢鸣冤。
余孤鸿眉头一皱,却继续敲着门,“在下乃是新来的户曹补缺,还请郎君行个方便。”
户曹虽说只是个从九品的芝麻小官,可到底也算是个官老爷,衙役再怎么横,也真不会和自个儿的同僚过不去。只是开了门的时候,脸色还是臭得很,“不是说廿七日来上任的吗,怎么拖了这么久,叫人好等。”
“路上出了事,耽搁了些,麻烦小郎君等我们了。”重华笑盈盈地将昨日路上采买的瓜果递了过去,“家里头种的东西,不值几个钱,郎君拿去尝尝鲜。”衙役这才斜眼打量着余孤鸿,见着他仪表堂堂,还带着个娇滴滴会来事儿的美娘子。到底这两张脸赏心悦目,衙役一肚子的气儿算是消了些。
接过瓜果,带着他们往县衙里边儿走,“行了,带上的东西跟我来好了。”
衙役带着他们一路从县衙里走过去,重华偷眼瞧着后院县丞住的地儿,那叫一个雕梁画栋碧瓦朱甍。小小的县城里,竟还藏着这么精致的布局,可见这县丞日子过得有多舒坦了。不过,这县丞却是个只对自己大方的人,等到重华看见属于他们的一件破屋子的时候,差点儿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眼前的屋子屋檐上堆了一层的落叶,门前也全是灰,一看就是好些日子没住人了。那衙役将手里的一串钥匙递给余孤鸿,转身便走了。重华眨眨眼睛,难以接受从雕梁画栋到家徒四壁的差别。
“莫看了,我先收拾收拾好了。”余孤鸿安之若素,暂时找了个干净的地儿放置行李,从箱笼中抽出了一块布巾。重华三两步跟着上去,“夫君别忙活了,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