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江州了,离余坪也不远,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可爱的学生们,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那个小没良心的,以前一口一个姐姐喊的好听,这会儿就能好几个月没一点消息。
师乐敲着手机,思考着。
突然?,支教团的群里发了个全体消息,因为每年都会用团里的公益基金给每个支教学校的孩子送礼物?,所以这次也在问大家,这次买什么。
这会儿学校早就放假了,送礼物?只是邮寄的,到时?候校长会安排。
师乐对送什么倒没意见,她划了一会儿,突然?看到童琳的私聊。
“有个事儿,我一直想要不要告诉你?。”
师乐:“那就不要告诉了。”
童琳:“别?了,我都憋了一个学期了。”
“你?走的那天,戚宴来找你?了。”
师乐一愣,她从沙发上坐直身体,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你?说?什么?”
打电话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童琳干脆就说?完了:那天他骑车把咱们的大巴拦下?来了,说?是要找你?,但你?不是走了吗?”
师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种心情,她突然?想起来,离开那天,看到戚宴在医院门?口抽烟,面前停了辆摩托车。
他是那个时?候刚回到青城吗?一路骑车?
她感觉心里突然?就突突了几下?。
戚宴跟她说?,原本要见一面的,他不在青城。
师乐问:“你?怎么不早点说??”
童琳这也是犹豫了很久的,她咳了声:“当时?你?拦着我给他要号码的原因我也清楚。”
“但你?想想,他怎么会这么远,专门?来找你?道别?呢。”
“我那时?候觉得,都要离开了,他也没看到你?,就这样也挺好的,毕竟你?们两以后也见不到了。”
她也觉得这事儿自己做得有些欠考虑:“但是今天吧,我又觉得,这事儿你?应该知情。”
师乐虽然?拦了她要号码一次,但也没拦第二次,因为有些事情,那也不是距离就能说?清的。
所以童琳这会儿才把事情说?出来。
师乐挂了电话,在家里安静了半天,忽的拿起了之前师珒给她的车钥匙,出了门?。
从江州到余坪,要五个小时?。
师乐中午出的门?,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天黑得早,飘着毛毛雨,路上有些滑。
她把车停在余坪小学门?口,打开手机,点开了那个几个月没点开的对话框。
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只是连打了两个,那边都没有接。
师乐微微皱眉,随后打开车窗透气?,心想:行?,这次是我欠你?的,我等。
一打开车窗,冷空气?就吹了进来,师乐把外套穿上,看着这个熟悉的学校,里面空荡荡的,也不知道放假多久了。
这时?,有几个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提着东西边走边说?话,朝这边过来。
有个人低着头在玩手机,借着那光,师乐觉得有些熟悉,许是看到学校门?口停了辆好车,那人也转过头来,随即眼睛一亮:“乐乐老师!”
走过来的有四个人,刘水阳和他爸,还有之前离家出走的赵康和他妈妈。
师乐推开门?下?车,这才看清他们手里提的是鞭炮和纸烛。
赵妈妈高兴地问:“老师怎么过来啦?去家里坐坐啊!”
师乐看他们似乎要去其他地方,于是道:“您忙您的。”
赵妈妈说?:“也没什么忙的,就是村里办丧,晚上过去坐坐。”
师乐点了下?头。
赵康和刘水阳对视一眼,刘水阳把手机收起来,问:“乐乐老师,你?也是去宴哥家的吗?”
“啊。”师乐是有这个想法,但他怎么知道?
“我们也是。”刘水阳说?,“一起吗?”
也是?
师乐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她缓缓垂眸,看着赵妈妈手里提着的鞭炮和纸烛,想着她的话。
她指尖动了下?:“你?是说?,戚宴他家,在办丧?”
“他妈妈前两天过世了。”刘水阳这才知道原来师乐不知道,他解释说?,“这两天在办事。”
师乐脑袋嗡了一下?。
等她反应过来时?,刘水阳他们已?经道别?走远了。
她没有跟他们一起过去,怕家长孩子们太热情,那就不太合适。
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师乐有些无措,她想自己是不是也要买点鞭炮,可是她不懂这边的习俗,脑子也有些跟不上。
最后,她空着手开着车到了戚宴家那个弯道上,他家门?口停了不少车,她只能把车停远一些。
她把羽绒服的帽子拉上来戴上,慢慢走了过去。
晚上人不少,搭了几个大棚子,大家都坐在里面聊天打麻将。
还有人是在跟师乐一起过去的,有人戴孝,看到人来了,跑过来接过客人手里的鞭炮纸烛,招呼他们找位置坐。
师乐帽子压得低,一时?也没人注意到她。
她左右看了眼,没看到戚宴。
他家的堂屋被改成?了灵堂,一个大大的奠字格外刺眼。
师乐走过去,看到虎子戴着孝跪在灵前烧纸钱,眼睛已?经肿了。
“你?就拿着跟着走就行?。”
“好,麻烦了。”
听到这个声音,师乐转过头。
戚宴从她左手边的屋子里走出来,穿着一身孝衣,头上也戴着白。
少年好像又长高了些,却又是瘦了很多,脸色有些白,眼下?有青黑,应该是很久没有睡好觉了。
他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面前站了个人,习惯性的要打招呼,却看到戴着帽子下?的那半张脸。
戚宴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目光上移,看清了夜晚她的那双眼睛,他止住动作,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
师乐抿了抿嘴,一时?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我…”
她话没说?出口,听到了一声,很低,又很沙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