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如同下午一般,那道人影早就不见踪影。乔停云拿着荷包倚着门,简直要被气笑了,自言自语道:“小毛贼,别叫我再遇上你。”
时雨不知道自己又逃过了一回,当铺离宅子不近,她回去的时候天已然蒙蒙亮了。她把银子包好了放在床边,又煎好了药,坐在床边瞧着婉然好一会儿,伸手摸摸她的脸儿,转身悄无声息带上了门。
京里头乔家近来招着下人,常有人牙子上门的,也有些听见些消息的人家主动把家里的女孩儿送上门。这消息是从同样住在牛角巷中的李大婶口中得知。她家儿子便如今在乔府当差,工钱很是了得,是李大婶茶余饭后吹嘘的谈资。
换做是几个月前,时雨连烧水都没有干过,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如今不比从前,当玉的钱虽然不少,可要供给两人吃喝,婉然身子又不好时常要抓药去吃,很快就会捉襟见肘。进府为奴,虽为下策,却也是无奈之举了。
新帝即位之后,虽然少有人祸,天灾却是人力所不可为的,投胎是个技术活了,倘或托生在大户人家,不说荣华富贵,总也不会缺了吃穿,可对这些贫苦百姓而言,卖儿卖女倒是为了他们好。
因此,天才蒙蒙亮,便有许些人已经站在乔家门口张望。时雨也和他们一般站着等候片刻,却迟迟无人来开门。
她见到身边同样茫然的众人,忽而恍然,这样站下去是不行的。她主动走上前,与守门的小厮搭话道:“听闻贵府在招下人,可否劳烦通报一声?”
说话间,便往他手上塞了一粒碎银子。
那后门的守门小厮瞧见个漂亮极了的小姑娘走过来的时候,先是呆了呆,又仿佛被烫了手一般把银子还回去,“你,你可是牛角巷中住的那户新来的人家?”
时雨一怔,点了点头,就见对方耳根通红地道:“我是李大婶的儿子,先头回家,撞见过你一回。”
时雨其实不记得有这么一件事,但是眼前这人既然给自己递了台阶,没有不上的道理,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地道:“原来是小六哥哥,这么巧就遇上你了。”
王小六被这一句小六哥哥叫得飘飘然,对这个小姑娘也多出几分亲近,将她拉到一边,说:“你可是听说了府上要招人才过来的?”
时雨点了点头,问:“只是我随这些人在门外等了许久,怎么不见有人出来领我们进去?”
王小六抬头看了看天色,道:“还早呢,谢姑姑是夫人身边的人,定要伺候夫人用了早饭才过来的。”他看了一圈其余的人,指点她道:“这番听说是云少爷要回来了,要给他的院子里添人,谢姑姑挑人,向来喜欢讲规矩的,此外,既然是少爷院中的人,许是要识字才行。”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眼前的时雨。
时雨谢过他的提点,莞尔道:“大字我还识得几个,小六哥哥不必担忧。”
王小六冲她点点头,看着时辰差不多,便入门去请谢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