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姑姑慢慢地道:“老爷与他的兄长乃是双生子,年少时在京中便极出名,人称是乔氏双璧,到了两位少爷这会儿,又有一句谑语,‘京城有二乔,其一谨,其一狂’,京中的姑娘们,很是钦慕两位少爷的。”
时雨面上做出聆听神色,心下却微哂,她倒不觉得有人喜欢乔家兄弟有什么奇怪,身世容貌才华三样他们都有了,还是英国公更让她诧异些,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身居高位,为什么偏偏没有娶妻,而是随随便便就在外头认了个女儿回去?
这时马车已然停下了,时雨起身往外看去,见到几重碧瓦朱甍,说是覆压三百余里过了,却实实在在门禁森严,不下皇宫。门前侍卫甲胄被身,兵甲雪亮,远不是乔家那样的世家一般华贵温柔,更与京中其他豪门大户格格不入,仿佛在锦绣堆里头,骤然伸出一把雪亮凌厉的刀来。这把刀可一点都不收敛,就差嚣张地贴张字条在门口,表示自己不好得罪。
她们自然是要从角门入的,只是这会儿大门却大开着。时雨还不曾踏下马车,视角往上,便看到那鎏金的“英国公府”四个字的牌匾下头,有人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出,后头跟着数十亲卫,俱是披坚执锐,面目森然。
时雨微微定住了,看着那人,心道:这一定是英国公无疑。
可就在这一瞬,变故突生。许是那大马气势太足,马车前头套着的马儿忽然受惊,拉着马车往前疾驰而去!
时雨半只脚原本已然踏在了车辕之上,这会儿几乎不能保持身体平衡,身子一歪,就往车下倒去!
她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两圈,撞到石狮子才停下来,她虽下意识护住了脸,这会儿却觉得身上各处都剧痛,手上原本就不曾好全的伤口在这会儿再次裂开,雪白的纱布一瞬间被鲜血和尘土污透。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并未觉得愤怒,而是有些不可置信。她摇摇晃晃几乎站不起来,而那大马载着的男人却未曾停留,从她面前飞奔而过。
那男人原本就高踞马背,她一眼瞧不清面容,只依稀觉得高大极了,神色动作也极为冷傲。见惊着了门前的马车,他半点不在意,冷冷瞥过一眼,随手解下了什么东西冲她甩过来,留下冷冷两个字,“赔礼。”
时雨伸手一抓,没抓住,被砸在了眉心处,踉踉跄跄往后一摔,她只觉得满嘴都是血腥味儿混合着尘土的味道,好不容易站稳了,觉得眼前视线一片模糊,抬手抹了一把,那袋东西磕破了她的眉心,她抹到满手的血。再垂眸一看,几乎要冷笑出声。
那落在她跟前的,竟然是一袋银子。
英国公的猖獗之名,可真不是空穴来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