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声接连起伏,田宇系好麦穗,从河边提了几桶水,将麦穗旁的血迹冲干净。
“宝儿,”
田宇手提空桶无奈地看着赶牛车来的清秀汉子刘志,“刘叔呢?”
刘志栓好牛车小跑到麦田,笑道,“我爹在打扫鸡笼,让我来帮你弄麦子。”
田宇看着他纤细地手指,狐疑道,“你确定你能赶牛车吗?”
刘志点了点头,重声道,“当然了,爹教了一遍,我就会了,这不,我自己把牛车赶到这里的。”
细风吹过,田宇将镰刀扔进桶里,走到麦穗旁抱起捆麦子走向牛车,“你清晨不是要背书吗?怎么有空来赶车了?”
刘志扛着四大捆麦子跟在他后面,“我已经背完了,闲着无事,我爹便让我赶车,”其实他是专为宝儿来的,不知为何,总感觉宝儿一直躲他,“宝儿,你家还有麦子吗?我帮你一起割。”
“就这些。”田宇简单地回了一句。
不淡不咸地语气完全不像之前,刘志小心翼翼道,“宝儿,你生气了吗?其实我是想帮你割麦子来着,可是先生却布置了很多内容,我一时也没有时间,明年!明年我一定帮你。”
田宇回头疑惑道,“我生什么气啊?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刘志语气中带些委屈,“那你刚刚说话…我听着有些…肃意。”
田宇摇头道,“我只是太累了,想睡觉而已。”
刘志担忧道,“你不会割了一夜的麦子吧?”
田宇摇了摇头,“我四更的时候割的。”再加上坐了好几时辰,彻夜没合过眼。
两人将麦子运到大平场,找个块空地搁置。
大平场的最中央有座小木屋,刘志兴致勃勃地从里面出来,“宝儿,已经报上了,后天第五个就是你家的麦子褪壳,我家排你后面。”
田宇白净的脸上散出笑意,“那我回去休息会儿,下午等天凉点儿在过来打麦子。”掏出怀里的两文钱递给刘志,“阿志哥,给,车钱。”
刘志眼中一涩,苦笑道,“不用给的,我只是闲来无事罢了。”
田宇硬塞他手里,“要给的,阿志哥,我先回去了,等我阿么做了油饼,我送你几个尝尝。”
刘志手上的两个铜板像是重铁一般,放不进怀里,田宇背着初生的光线越发走远,刘志脸上撑不起笑意,垂丧着牵牛车回家。
收拾利落,田宇洗了个澡,走进西屋看着还在昏睡的男人,见他嘴边起皮,田宇拿筷子沾了点水往他嘴边抹去。
文言擦了擦手,走出厨房,轻喊道,“宝儿,吃饭了。”
“来了。”田宇放下水走出屋子。
处于昏迷的男人皱了皱眉头…
馒头配着阿么腌的酸菜,再来两碗糙米粥,这些对于田宇来说便是山珍海味,“阿么,后天咱家褪麦壳,大西屋现在有人了,就把弄好的麦子堆在小西屋吧。”
文言看着蒸笼上的窝头,轻声道,“嗯,待会儿阿么把小西屋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出来,吃完饭睡会儿,阿么已经铺好床了。”
田宇点头道,“小西屋的柜子别动,我下午睡醒了搬。”
文言捂嘴低头咳了两声,“你力气小,待会儿我让你大壮阿爹搬就行了。”
田宇快速吃完饭,配制好文言的药,小火慢煮,很快,中药味弥漫四处。
文言见他哈欠连连,劝道,“宝儿,你快去休息吧,我自己弄。”
田宇见太阳也不太烈,拿出一个小板凳垫上棉垫,“阿么,在熬半个时辰就好了,我去拿点儿白糖,喝完药吃点儿就不苦了。”
文言淡笑道,“这药不怎么苦,那白糖留着吧。人老了,就不愿意吃甜的东西了。”
“谁说阿么老了,阿么很年轻。”田宇端来一小碟白糖,强烈反驳道。
文言抚平他的衣角,失笑道,“快去睡吧,瞧你眼圈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