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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38(2 / 2)


徐宁之倾身牵她手,“我跟你一起。”

“随便。”卫希只盯着信,蹙眉思索。

徐宁之拉着她的手晃来晃去,“你看了?好久了?。”

“哪有,我才看了?两遍。”卫希挣开手,咬了咬指尖,“你还是留在府里吧,别烦我了?。”

徐宁之又去扯她,“我不要。”

“随便。”卫希满脸不耐。

徐宁之盯着她,“卫希。”

“又怎么了??”

徐宁之面色严肃,“我怀孕了?。”

“哦。”卫希反应冷淡,还是盯着信看。

徐宁之忍不住敲她脑袋。

“天天打我很有意思吗?”卫希丢开她的手,径直往前走,“怀孕了?就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等我回?来带你去堕了?。”

徐宁之揪住她,“你说的是人话?吗?”

“不然呢?”卫希总算舍得看她一眼,“我有那么傻吗?你说出怀孕两个字的时候是把我当婴孩哄骗吗?”

徐宁之狡辩顺便谴责她,“我只是提前告知你,说不定哪天真怀了?,你这个样子可是要把人的心都凉透。”

“只要你不动什么小心思,就永远怀不了?。”卫希神色凉凉的,“别骗我吃那个药,对你没好处,你万一死在那上头了……动点手脚很容易,那我和容姐连孩子都不用生了?,直接抱你的,就算是你亲生的,我不说,容姐不说,谁会知道,那孩子长大了?可不会给你上香。”

徐宁之脸色不大好看,卫希嘟囔,“动动脑子。”

她对延续血脉不感?兴趣,堕了?可比生下来容易,徐宁之妄想用孩子绑住她是绝对不可能的。

徐宁之缓过来,还是一脸倔强的我不信。

“随便。”卫希继续看信。

徐宁之想咬她一口,“你真可恶。”

“我就是个混蛋啊,你不是早就知道?”

徐宁之憋气,抓过一半的信纸也盯着看。

两人你推我搡地到了刑部大牢,但没看见顾芩的人影,案子还没查清楚,郭见山还不算重犯,她们还能见到人。

彼时,郭见山一袭囚服端坐牢房,手里捧着一本书,面前还摆了?一个棋盘,上面棋子交错,白子棋差一招惜败。

狱卒开了?门,卫希先踏进去。

地上的男子留着长须五官端正,囚服一丝不苟地贴着略有些瘦削的身子,面庞还能瞧出些俊朗模样。

“郭大学士。”

牢房重新关上,郭见山掀了?掀眼皮。

“七殿下。”

卫希自来熟地盘腿坐下,“大学士倒是逍遥。”

“一介囚徒,谈何逍遥。”

卫希轻笑,“我一路走过来,看见的尽是狰狞惨状,听见的尽是哀嚎怒骂,唯有大学士这里,岁月静好闲适安然。”

“问心无愧罢了?。”

卫希捻起一颗黑子,“好一个问心无愧。”

“大学士您,当年也是寒门出身,如今荫封荐举全无,您却倒行逆施屡屡扶持世?家子弟入仕,难道……您不觉得愧对您当年寒窗吗?”

郭见山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没有当年的贫寒,如何能衬出如今的富贵?当年那些欺我辱我之人如今为了一个官位肯低下头来求我,殿下您说,换作是您,是不是很畅快?”

“我不觉得畅快,你是在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卫希冷下脸,“若在你之前,也有人似你这般想,那你当年遭受的欺辱,就也有那人的一份。”

郭见山微微一笑,“就算有,又如何?我熬过来了,至于往后诸生,与我何干?”

“此次秋试中有个叫江檀的学子,你把她列为最后一名。”卫希直视他,沉声,“我看过你以前的文章,其中言论与江檀的论策有异曲同工之妙。”

郭见山笑容不变,“那么殿下,您知道为何吗?”

“为何?”卫希皱眉。

郭见山目露讥诮,“因为一切都没有改变。”

当年的他,如今的江檀,皆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再怎么样,牛犊连老虎一只爪子都敌不过。

“可当年的你,是榜眼。”

郭见山眼里的讥诮更浓了?,“当年先帝龙体?有恙,殿试的名单是吕回?轩拟的,他指我为榜眼,却指徐南昭为状元,第二,与最后一名有何分别?”

到底,吕回?轩也逃不过世?家的影子。

“当然有分别。”徐宁之出声,“你太过偏激,指你为状元会掀起很大的风浪,也会给你树敌,榜眼的风要小些,吕大人定是深思熟虑才有意为之。”

郭见山抬眸,“你是帮你爹还是帮吕大人?”

“我已与徐首辅断绝父女恩情。”

郭见山低笑一声,“如今的孩子……”

“你既对徐南昭有怨,为何还要帮他?”卫希沉着脸打断他,“为何……不战而退?”

郭见山看向棋盘,“战了?,败了。”

一交手,就败了?。

“败?”卫希缓声,“当年的事,你知道真相?”

郭见山颔首,“很早以前,我就知道。”

“那他可是你的杀弟仇人!”卫希低吼。

郭见山摇头,“我的杀弟仇人,是沈琮年。”

“你明知道……”

郭见山冷声,“没有对错,只有成败。”

“当年,不止我败了,沈家也败了。”

卫希倏地站起身,“沈家不会败。”

“死的就剩一个老头子和你那童养媳了?,殿下您还要自欺欺人不成?”郭见山微扬着脸,满是讥讽,“您的母族,亡于您的父族,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徐南昭,您以为他为何直升首辅?”

郭见山笑容灿烂,“他属于您的父族一派。”

“他所作所为,皆出于先帝的意志。”

卫希手上青筋暴起,“不可能。”

“您,也属您的父族一派。”

卫希几乎要窒息,徐宁之连忙搀住她。

郭见山捻起棋子摆好,“当然,现下不是了。”

“现下您的父族和母族站到了一起,如今是君和臣站到了对立面。”

“若您将来荣登君位……”

卫希挣开徐宁之,拉开门跑了?出去。

徐宁之追出去,郭见山又捧起书。

“小希……”徐宁之拼命往前跑。

卫希听不到任何声音,她脑子里全是郭见山的话?,她知道郭见山说的都是真的,她母妃,她大表兄二表兄三表兄全都死于她父皇,而在未来,沈容年和沈老将?军可能会死在她手里。

她会像她父皇一样,亲手覆灭沈家。

咚!

卫希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被反弹到地上。

“小希!”徐宁之惊叫。

卫希捂着头满脸痛苦,徐宁之连忙扶着她坐起来,对面的人阴阳怪气,“这是想讹谁。”

泪珠子在眼眶里转一圈,卫希扭头看见徐宁之,直接就哭出了声,揪着她肩上的衣料掉眼泪。

掌心落到她发顶,徐宁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把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小声哄。

卫希哭声越来越大,顾芩一脸的嫌弃,“什么人啊,撞了?我家阿泽不道?歉就算了?还有脸在这哭。”

“她没看见,撞疼了才哭的。”徐宁之解释一句,轻拍卫希的背,“好了好了,一会再哭,先让我看看怎么样了。”

指尖托起她下巴,徐宁之心疼地摸摸她微红的前额,“脑袋疼不疼、晕不晕?”

卫希不住地掉眼泪,哽咽着说不出话。

双手捧着她的脸,徐宁之给她擦了擦眼泪,轻轻在她额前吹气,“吹吹就好了,吹吹疼疼就飞走了,乖乖小希不要哭。”

“这是哄小孩呢。”顾芩翻了?个白眼。

徐宁之瞪她,顾芩耸了耸肩。

“不要听她乱讲,我们小希是大人,才不是小孩。”徐宁之轻轻拍她背,撩开她额前的发丝轻吻她眉心,“想哭就哭吧,大人也可以哭。”

卫希吸吸鼻子,双手收紧环抱住她。

“那些人都招了?。”顾芩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卫希还在抽泣,搂着徐宁之不撒手。

“地上凉,先起来好不好?”徐宁之小声。

卫希点点头,拉着她起身。

“等回?去了我给你敷敷。”徐宁之指腹轻抚她脸颊,“哭哭也好,你好久都没有这么跟我哭过了?。”

卫希拿手背擦干净眼泪,“我长大了?。”

“长再大也是我的小希。”徐宁之微微弯腰给她拍拍衣衫上的灰尘,“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孩。”

卫希想反驳,徐宁之摸她头,“乖,当小孩就好,长大了?就要承担很多责任,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她和沈家都没有对卫希抱有什么期待,她只希望卫希能逍遥自在一辈子。

“她注定要承担。”顾芩插话,“享受了那么多好处,就注定要担负起属于她的责任。”

徐宁之只看着卫希,“又不是她想生来富贵。”

顾芩还想说什么,卫希却道:“她说得对,我应该承担,我不能再逃避了。”

“我会陪你的。”徐宁之眼里满是柔情。

顾芩啧了一声,“你们俩够了?没有?说半天正事没人搭理我,那些举子都招了?……”

“以前也有。”卫希看向她,从怀里摸出一叠纸张,“这些人,都可以抓了?。”

顾芩接过,扫了一眼,“这些……”

“仅十年的。”卫希抬了抬下巴,脸上还挂着泪痕,“最高有三品,你能行吗?”

顾芩笑得嚣张,“一品大员也得给我下马。”

“那你去吧,我们回了?。”卫希回?身去牵徐宁之。

顾芩动了动唇,到底没出声。

卫希和徐宁之手牵着手往回?走,徐宁之逮着机会就开始劝她,“你不要听那个郭见山胡说八道。”

“其实他说的是事实,关于我父皇。”卫希其实一直都明白,她只是不愿意承认。

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她心中一直是高大的存在,纵然帝王无情凉薄,可她一直以他为榜样。

“你父皇是你父皇,你是你。”

卫希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那当然。”

她刚才只是落入了郭见山编织的网,那也是郭见山用来自欺欺人的网。

当年郭见山弟弟被徐南昭陷害通敌,沈琮年处死了他,这在当时并没有什么错,但徐南昭把郭家扔到地狱后又拽回了?人间,随意掌控郭见山的生死以此来敲碎郭见山的骨头。

郭见山如他所愿屈服了?,还自己编织了?一套理论来说服自己,其实不过是他对自己无能的开脱。

卫希不会像他一样,绝不会。

她的父皇玩弄帝王权术反复无常,而她,绝不会重蹈覆辙,绝不会因为畏惧沈家军而六亲不认。

卫氏是她的皮,沈氏是她的骨。

若她荣登君位,沈家必将?光复。

沈家的荣耀,必将?重现。

“我们小希一直很善良。”徐宁之摸她头。

卫希偏身看她,“你是不是吃准我这点?”

所以徐宁之才那么肆无忌惮。

“你又不是对每个人都善良心软。”徐宁之轻轻靠过去,脑袋抵着她的肩,“小希,你爱我。”

卫希也靠她,“好奇怪,我发现你最常说的一句话不是你爱我,而是我爱你。”

“因为我确信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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