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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想去溱安。”(2 / 2)


尚书府两母女从公主府出来的时候,便遥遥的看见三皇子的马车行的远了,入了轿内,韩英渠给她母亲揉了揉太阳穴。

“母亲,咱们可要去国公府讨回公道?”

“那府里只剩她一个六亲不认的小杂种,能讨回什么公道,不唤人把咱们打一顿就算好事。”

听闻到这,韩英渠不满的撇了撇嘴,“长公主还是护着她。”

刚刚长公主赐了些东西作为宽慰,是给足了面子的,但为她们主持公道倒是不愿意了。

尚书夫人笑了一声,“那可是荣国公的女儿,他出征在外,皇家不会轻易动他的独女,这样就够了。”

她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暗沉,荣国公府天大的富贵,可沾亲的她最后只嫁了一个尚书,原先那宋老夫人还帮衬她,可一断气,宋月稚直接是翻脸不认人,让她在夫家的日子无比难过。

她眼睁睁看着这个妓子之女如日中天耀武扬威,而自己的女儿却在家中都抬不起头。

等她那哥哥回来,定要把自己该得的富贵尽数讨回来。

“那咱们吃了这个苦楚就往肚里咽么?”韩英渠想着刚刚宋月稚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心里满都是愤恨。

“傻孩子,今日我们吃的苦,都是来日扮做盔甲的利器。”

韩英渠又迟疑道:“可她毕竟是舅舅唯一的女儿。”

“你舅舅又不是没有再娶过,更何况她只是个妓子之女。”

走在路上,铃可才发觉自家小姐身子发虚,刚跨过国公府的大门,她眼疾手快的扶住宋月稚,满眼的心疼。

“想是昨夜没歇息好。”宋月稚拍了拍她的手,“席妈妈对我太无情了。”

铃可破涕而笑,“还不是姑娘你自己倔。”

席妈妈昨夜罚了她行事太过莽撞,姑娘却死不承认。

宋月稚不可置否,进了门却去找那个冷酷无情的席妈妈,可听下边人说她去护国寺烧香了,一时间她好似泄了气的皮球,满不高兴的跑到青榆院里头。

直到半夜里席妈妈赶着马车回来,老妇人一身的干净的暗色深衣,耳上坠了两个金耳环,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华贵非凡的装饰,眼窝深黑,神色却异常明亮,在眉眼间瞧见几分慈和温厚,像是夜里的一盏温和的明灯。

她刚下马车,就问下头人,“姑娘呢?”

“打中午回来便在老夫人的院里歇了。”

做了天大的事还这么安然自得,席妈妈揉了揉眼睛,连忙往里走,“想是还没吃呢,准备晚膳送去。”

下边的人道是,她脚步生风的往院里赶。

消息传得无比快,今日在长公主府那一遭她在路上就听着了,那些人议论宋月稚的话是一个比一个难听,差点没让她气晕过去,她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这时候走在路上才觉浑身上下酸痛得很,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刚进了门见了铃可,停下脚步才觉得身上的骨头要散架了。

“姑娘还没醒呢。”铃可小声道。

席妈妈往帘子里头看了一眼,挪着步子过去了,看到宋月稚脸上那巴掌印的时候,鼻尖发酸,眼泪一下就冒了出来。

她低声沙哑道:“快去拿药。”

铃可听命下去了,似乎是听见了动静,宋月稚微微张开了眼,见到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她高兴的弯了弯唇,想爬起身却觉得身上发重,脑子也晕乎乎的。

席妈妈将她扶起来,才觉得她身上发烫,显然是发了烧。

她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这群杀千刀的,怎么这么冤枉我们姑娘,她脸上都不知羞的么?”

铃可将药递给她,也是压着气道:“长公主压根不听我们姑娘的,只一个劲的听尚书府那两个人撺掇,便让姑娘把什么都认了。”

宋月稚歪倒在席妈妈身上,抱着她的腰低语道:“认了就认了吧,总之也没事,妈妈可累着了?”

席妈妈眼睛愈发酸了,“怎么就没事,那外面的话是好听的么,这巴掌是舒服的么?”

她都快心疼死了,她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又把人扶起来不让撒娇,给她细细的抹药膏,接着唤人去找大夫传晚膳。

宋月稚任由她照顾,就是被她念叨的也挺高兴,怕是全京都,只有艿绣和席妈妈会为了她挣上一口气吧。

她又歪倒在席妈妈怀里,“这儿不好。”

席妈妈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宋月稚不喜欢这京都,她母亲原是溱安的艺娘,荣国公成了开国功臣后她却没能活着来到这,父亲出征后祖母又去了,那时候她才十五,便要一个人操持整个丧事,守孝灵前。

她生母出生低贱,便要承受整个燕都世家阀门看不起的目光,独自一人,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受着侮辱。

就是那唯一的亲戚,也是吸她血肉的蚊子,半点都不让她安生。

“席妈妈,我想母亲了。”宋月稚半合着眼,似乎在朦胧中看见那个温柔的女子,“这没有她。”

她母亲一生都没有踏足过这片土地,临走的时候嘱咐将她的尸体安葬在溱安。

这里的污浊,她半点都没沾上。

“我也想父亲了。”她说:“我不想在这里等他,我想去溱安。”

她的目光凝着辉光,朝着北方看去。

那才是,她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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