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沉默着看他动作?,缓缓开口:“可汗觉得这茶可还行?”
“本汗为武夫,不懂这一套。王爷深夜叫我前来,说是宴席,就?拿一杯茶糊弄我?”
下毒下的满脸坦然,还想生?火开灶,胡吃海塞?
陈彪两眼发红,指节攥的泛白?。
杨广一摆手,眯着眼笑?道:“自然不是,本王只是想让可汗细品品这茶。都说库莫奚人杰地灵,无色无味的毒物,出了不少?,可汗定是通个一二?,这杯茶,可汗可喝出什么名堂没?有?”
骨阙可汗视线落在手中茶杯上,“墩”的一声,水花四溅:“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可汗聪颖,我就?直说了。”杨广顿了顿,眯起的眼里迸出精光,“小女和女婿今日遭人毒害,不彻查凶手,城门不可能大开,可汗左右也走不了,不如在城中多留几日,陪本王一起查看?”
流入喉管的温茶有暗暗灼烧之势,骨阙蚕眉怒立,伸手封住自己几处穴脉:“我库莫奚刚和你朝交好,你现在怀疑到我的头上,还在我茶中下毒,晋王殿下,你还不是太子呢,你真敢杀我?”
气息稍平,骨阙梗着脖子,亮声道:“不如我们就?坐在这看着,谁能耗过谁。”
“谁能耗过谁?!”陈彪再也压抑不住,宇文成都胸前猩红的血污就?晃在自己面前,他却只能在这听人扯皮。
陈彪猛然站到中央,手拽腰环,内力一震,外衫的滚线祥云官服被震得粉碎。
布料撕裂,劲厉的衣衫翻滚而?落。
杨广坐在高?位,也瞪大了眼:“你这——”
“王爷,今日陈彪除去官服,从?此永不为朝中将领,王爷将军,我也一概不认。”
所有罪责,也由他一人承担。
骨阙可汗也没?想到有这一出,看着立在中央,后背笔直的男子愣了一瞬。立刻就?反应过来,身子刚动,脖领衣襟就?被人薅起。
男人的声音似乎在齿间烧灼,热烫的落在他脸上:“我告诉你,死和解毒,你自己选一个。”
骨阙喘着粗气,刚要暴怒出手,就?听门外传来喧嚷声:“你不能进去,你不能......”
脚步纷杂,有一男子不要命似的冲进来,迈过门槛,衣衫朴净,立于?厅堂之下。
陈彪侧过脸,瞳孔微瞪,诧异道:“王武?”
王武对上陈彪的目光,瞳孔抖动一下,但?转瞬就?归于?平静。他手中提着一把?长刀,横在自己脖颈上,坦然道:“郡主和将军的毒,是我所下,无解——”
话?声刚落,刀光一过,血花四溅。
颈管中鲜血喷出,温热的,猩红的,淋淋漓漓,磅礴的泼洒了一地,
有几缕还溅在了陈彪脸上,带着活人的余温。
趁着陈彪愣神?,骨阙可汗先一步反应过来,猛的一拳落在陈彪腹部,挣回身子,连忙后退两步站稳了。而?后胡乱的抹了两把?脸,冲着杨广瞪眼道:“这就?是你们中原的待客之礼?一会儿下毒,一会儿喊打喊杀,现在直接搞了个死人出来?”
“你们的家事,跟本汗半点关系都没?有,本汗概不奉陪。”说完,甩袖就?要走。
众人都被王武突如而?来的死吓愣住了,一时间没?人去拦,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回头去问?晋王意思。杨广沉着眸子,摇了摇头:“不用追了,油盐不进,这么逼问?也得不出结果。传令下去,郡主有恙,宇文将军下令,封城!”
地上,王武的尸身未冷,双目还向外暴着,生?前私是没?有半点阂上的意思。
“王爷,这就?处理掉吗?”有护卫跪拜问?道。
杨广刚要点头,就?听见陈彪犹疑道:“等等,他左手里攥着什么?”
目光投去,陈彪连忙掰开男人沾血的手掌,里面是一根织布的细线,细细的一根素线,若不是沾染了鲜血,落在深色的衣袍上,根本没?法注意到它的存在。
陈彪沿着这根线一拽,男人衣襟里露出了一个牛皮色物件,看上去像是书信的一角。
正当空气凝滞着,厅堂里传来小厮慌忙的传报声:“王爷,郡主醒啦,您快去看看!”
“醒了?!”杨广从?陈彪手中接过信封,没?来得及拆开看,就?脚步匆匆,向二?楼赶去。
几人疾步如飞的到了如意屋里,行至榻前,发现小厮所谓的‘郡主醒了’,只是眼睛睁开薄纸般的一道缝,意识尚不清明,口中有细碎言语溢出。
“......成都......唔......成都......”
众人屏着息,都听清了。
晋王俯下身去,轻声缓道:“成都没?事,你别担心,他在另外一个屋子。”
“救......救他......成都......”
“救他,父王知道,父王会救他的。”晋王握着如意的手,面色凝重道。
话?音刚落,如意似是安了心,力气也用尽了。眼睛张开的那条细缝,也轰然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