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表诚意，本汗今夜不?攻城，不?鸣鼓——”
“本汗代表库莫奚求和——”
他跑的太快，马匹褡裢两团黑丸掉落，“砰砰”两下，呛眼的烟雾缭绕，挡住了他驰去的路径。
陈彪立在?墙头，见宇文成都要追，急喊：“穷寇莫追！他有埋伏！！”
宇文成都追了几步，飓风鼻尖嘶鸣，死活不?肯再走。
城中守将皆以枪锵地，高声呼唤：“有诈，将军别追！！”
宇文成都紧勒着?缰绳，僵望了许久，最后还是打马回了城。
城门落下，天将大晓。
众将士换岗值守，收拾战场。一夜酣战，有疲惫不?堪的将士倚着?墙头就睡着?了。
“你?也多少睡一会儿，就指着?你?撑着?呢。”陈彪递过药碗，看着?宇文成都血丝密布的双眼，忍不?住道?。
宇文成都示意他将药碗放下，铺开信纸，抬眼道?：“治疫病的药，怎么样了？”
“金参子说快了......信日后再写也不?迟，你?先休息一下，郡主......都未必醒，你?写了她也不?一定看得到。”
宇文成都玉指捏着?笔杆，手上冻红的颜色还未褪下，一笔一画的写着?，没有半点停顿的意思。
“......”陈彪知道?劝不?动，默默退下，将门掩得严实。
宇文成都睁着?一双疲惫的眼，眼底波光却?是温柔的。
“如意，见字如唔。今日城中也下了雪，京城估计也在?转凉，你?要多穿一点。昨日将士已?经将富贵儿的小崽们安顿好，陈彪割舍了自己的旧棉衣给它做了窝......”
他认认真真的写着?，讲着?平日里琐碎的凡事，希望小姑娘宽慰放心，叫她知道?，他在?冀州城，过得很?好。
他也不?知道?，如意醒了没有。
顶天立地杀伐决断的天宝将军，胸腔中悄声无息的生?出一小丝怯意。
他不?敢去想。
不?敢想她一直昏迷病榻，饱受心肺煎烤之苦。
不?敢想她面色苍白?，一日胜过一日的枯槁。
不?敢想他骄傲张扬的小郡主，没法睁开眼睛，读出信上半个字。
这点怯意落在?纸面，被宇文成都辗作了一撇一捺，有些悲戚，又?有些卑微的写着?——
“等冀州战事了了，我便带如意去太行山转转。我师父待我视如己出，师弟蠢如家猪，都是极好相处的人。而且太行茂林修竹，山月甚美，极适合居住。意儿若是愿意，日后我不?做将军也罢。战场拼杀，刀枪剑戟，杀的也是有父母有妻儿的普通人。不?如和心爱之人择地而居，到时候，我给意儿养兔子。”
......
许久，宇文成都才停笔。看着?手上洋洋洒洒的一页字，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把信装进信封里，一边轻喃道?：“胡言乱语。”
才刚封上信封，就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小厮急冲冲的来报：“将军，楼下聚了一群灾民，正在?闹。”
一夜未眠，宇文成都眉间?已?现疲惫，闻言想起?那日王武挟持如意的场景，不?禁问道?：“谁领的头？”
“......王武的媳妇。”
......
宇文成都下了楼，就见一群人声势浩荡，将驿馆围的水泄不?通，规模较上次，不?知道?大了多少。
“家里有人染病官府不?给治就算了，现在?连饭都吃不?上。”
“你?们不?知道?吧，那个晋王和自己闺女，早就跑啦。剩下咱们这些染病拖后腿的，天可?怜见，就爱死不?死吧。”
“王武家媳妇，那郡主说了要救，这不?还是死了。”
“不?给我们活路啊——”
城中积蓄的粮米，前一阵都发给了受蝗灾的百姓，库存本就不?多。如今战事紧迫，粮草更要精打细算的用。更何况家中有病的，都移到了城南医馆，官府药饭全包。所以才想着?各家各户怎么说也有一些过冬余粮，于是粥不?再一日三顿的施，没想到却?惹了众怒。
哭喊声在?街上混杂，宇文成都拨开人群，看见了小厮口中所谓带头闹事的王武媳妇。
如今被一张草席裹着?，横亘在?驿馆门口。面色僵硬，尸有腐味，显然是有些时日了。
王武死时，那张血书就明?明?白?白?的写着?，库莫奚人抓了他娘子逼他。王武死后，晋王派人多处搜查，也没见到他妻子踪影。现在?看来，已?经被害多时了。
还没等成都发声，就有人上前推攘，是被如意‘借过钱’的富甲，用戴着?金扳指的手推他：“这些官家的，没一个好人。那个不?知道?什么的郡主，连我这种老百姓的钱都坑。这个道?貌岸然的将军，叫我们连饭都吃不?上。”
有第一个伸手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宇文成都欣长的身影，逐渐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真实情况：战场血滔天。
成都信里：岁月静好月儿圆。
——————————
今天乖乖销假，回来发文。
大年初五送财神，祝大家新年都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