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秋家的小孩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天晚上,秋星打发他们洗漱睡觉了。
一向爱撒娇的小雪，很想去找大姐求个抱抱。
然而秋星却略带严厉地说。“不许去！”
看着妹妹那双充满疑惑的双眼,秋星又耐下心思，同她解释道。
“你放大假了，天天在家玩。姐姐放假了,还要去工作,还要加班，还要做那些家务。咱们也该体谅体谅她，让姐姐好好休息，你说对不对？”
小雪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老老实实自己换上小兔睡衣，爬上床睡觉了。
秋星却独自一人，在浴室呆了许久。
她一想起姐姐哭得那么狼狈的样子,就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可对于这件事，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
另一边,秋阳追出去之后,就没再回家，却在十点钟的时候，打回来一个电话来。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秋云接下了。
秋阳在电话里，说道。“爸爸心里难受坏了，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一直在街上溜达。刚好遇见了出门喝酒的宇文大哥，就把爸爸也拖去喝酒解闷了。
爸爸虽然又哭又骂大姐不懂事,可现在到底安稳了许多。如果大姐问起，你就告诉她一声，叫她别担心，早点睡吧。顺便也安慰她一下。没事的，反正不管怎么样，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吗？将来肯定不叫她吃亏。”
说到最后，秋阳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
秋云却还是应下了，又说道。“将来我们给姐姐撑腰。”
兄弟两个又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秋云看着小客厅的门叹了口气。
大姐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过，她那人就算再委屈，也不会哭出声来。所以，事情发生了这么久，小客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好在刚刚秋云准备了茶水毛巾，热水袋和大衣，一股脑地送过去。
好在敲了一下门，晟昱便开门，把东西都接下了。
秋云也趁那么个机会，看见大姐缩在沙发上，蜷着身子把头埋进膝盖里，一动不动的坐着。身上还披着晟昱的运动服。
秋云突然就恨起自己来。
以往大姐总能发现家中每个孩子的心情，并总是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躲在影子里的秋云。什么时候都会安慰他，鼓励他。
可家里出了这么大事，秋云却什么都没办法做。
或许上午的时候，或者更早的时候，他应该阻止大姐去买那个晶核。
可大姐的态度实在太过坚决，她只是想救下父亲的命而已。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秋云没办法阻止那样的大姐，甚至连走到她面前，说出自己想法的勇气都没有。
秋云恨自己的软弱无力。同时，他突然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更强些。
或许他应该抽空再跟晟昱好好谈谈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晟昱那位对地下黑市很熟悉的朋友，或许应该跟他也是同一个属性吧？晟昱身边暗属性的晶核实在有点多。
再加上，程校长给父亲介绍的药剂，或许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
就这样，整栋房子都变得空荡荡的，三个小孩子如同往常一般，早早便安然入睡了。稍微大点的孩子却彻夜未眠。
秋父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只觉得自己人生实在失败。
正好宇文锐心情也不大好，原来金天是他最亲密的朋友以及爱人去世的日子。
原本宇文锐是准备找个地方，独自舔舐伤口的。可他遇见了同样失去伴侣，又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的秋父。
两人刚好一拍即合，靠烈酒暂时安慰心中的伤痛。
秋父告诉宇文锐，他这辈子就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老婆在的时候，全都靠老婆主持他们家。
虽然他异能等级还算不错，可实际上老婆就是他的主心骨。老婆去世后，他整个人也跟着死了大半。
没想到大闺女虽然继承了他老婆温柔的性格和漂亮的长相，却偏偏生出根反骨来。比家里任何人都有主见，同时也倔强得要死。
她打定主意的事，谁都拉不回来。居然敢跟他硬碰硬。
秋父一边哭，一边说道。“我若是再坚强些，绝对不会逼她至此。如今我还要骂她，简直就不配当爹。可我能怎么样？她这是往我这里捅了一刀。她将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呀？”
说着，秋父便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胸口。
宇文锐也拍着胸口说道。“我这里也疼，比你更疼，跟在我身边十几年的女人，突然挡在我面前，替我挨了致命一击，可她却受了重伤。她最后一个请求，就是让我亲手了结她的性命。
我怎么下得去这手？怎么下的去这手？她说，她不能变成丧尸，不然我肯定打不过她，要变成她的补品的。可她要我活下去，还要比任何人活得还好。
十几年相依相伴，十几年肝胆相照，我不在乎她美不美，她的脸毁了一半，我便留下大胡子。
我只想回到城里，跟她结婚，一起照顾给妈养老，再生下几个孩子。
可你知道最后怎么样了吗？秋老哥，我亲手杀了她。我他妈就是个人渣混蛋，我见不得她那么疼，还要受罪，我不想让她变成丧尸。”
说到这里，宇文锐满脸泪痕。
两醉鬼抱头痛哭，说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话。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能得到安慰。
秋父哭着说。“我女儿宁愿用她的前途，换了我这条残命。我怎么对得起我老婆的嘱托，是我没用！”
宇文锐却说。“既然这样，你更该好好活，不然更对不起你女儿，你老婆。”
秋父说道。“我活着，还能有什么用？早就残疾了，废了！”
宇文锐却说。“怎么没用了，你想办法把亏欠你女儿的，给她补回来不就完了。你这还有机会弥补呢，我这连弥补的机会都没了。”
秋父醉眼朦胧地问道。“你怎么没机会弥补？你媳妇这辈子有没有什么遗憾吗？”
宇文锐眯着醉眼，想了许久，才说道。“遗憾是有的。她当年亲手毁了自己的脸。她恨透了那段经历。可都把那些害她的人都杀了，我还能做些什么？”
说到这里，他又狠狠地灌了一大杯酒，苦笑道。
“我其实知道她想要什么，可她做不到，我却做不到，世界上没有人能做到。在这城内，所有人还被法律法规束缚着，可一旦出了城，所有的人就变成野兽了。徒留下一层人皮，人性道德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