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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1 / 2)


长安和灵妃所在的这处院子,名为春拂居,原本就是为了让前来祈福的妃嫔或者王爷妻妾们休憩所建。

春拂居紧靠德容殿,其最左边是寺院的围墙,围墙和春拂居之间有一个长廊,侍卫多是守卫在哪里。而最右边则是长着一株据说已有百年的古树。当初念禅寺被选为皇家寺院,亦是因念禅寺中有此古树。古树的枝干十分粗壮,需□□个人方能围拢起来。每到夏日,整个德容殿周围的建筑物全部被古树的繁茂枝叶所挡,哪怕是再热的三伏天,在树下亦不会觉得热。

因树木太大,加上长安站得远远的,所以并不能看清对方的模样,只看得见大致的一个人形轮廓。

宫中的侍卫无需守在树下。

整个春拂居内,是不允许侍卫随便进出的,只有宫女或者太监方能随意进出。三位太医此时也都在德容殿前面那座观音殿旁的慈氏阁中,未经传召,亦是不可以轻易踏入灵妃娘娘暂歇的春拂居内的。

此刻在春拂居内伺候的,暂时只有紫穗和另外两个宫女。

所以当她发现那个人是男子身形时,便知道此人不是侍卫。

至少不可能是今日奉命守卫在念禅寺的侍卫。

当她问出那句话时,对方似乎没有丝毫作答的意思。

长安面色不悦地朝着那个人走去。

她并不害怕此人突然加害自己,因为对方一旦有任何动作,她只需大喊一声,守在长廊里的侍卫便会冲进来。

只不过她也没想到,对方明明看见她走过来了,却是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好像等着她过去一样。

距离那个人两丈远的时候,长安便看清了他的脸。

她本来猜想此人或许是自投罗网的陆子骞,或许是六皇子说过的木脩,却唯独没有料到他会是卫珩。

卫珩姿态从容地倚在树上,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轻声道:“公主,是在下。”

长安看着他这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便有些不忿,他此刻不该面露忧色,然后给自己行礼,并立即解释原因的吗?

到底谁才是公主?

为什么他还能处之泰然地站在原地不动?

也不能说他完全没动,他正拿着扇子轻轻敲着树干,深色的锦衣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

长安亦立在原地,抬起下巴,声音里透着警告之意:“原来是卫四公子,大半夜的不在国公府里歇息,偷偷溜进念禅寺作甚?”

卫珩大言不惭地说道:“来赏夜景。”他打开折扇,“早就听说了念禅寺里参天古树,今日可算见着了。”嘴上说着赏景赏树,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长安。

这段时间不常见公主,感觉公主似乎又高了些,眼睛也更亮了。

此刻,长安只需要喊一声,卫珩便能被当成意图谋害皇嗣的罪臣给抓起来。她微微皱眉,在算计若真是喊来侍卫,是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卫佘在乎卫珩,父皇倚重卫佘又忌惮卫佘,贵妃娘娘有意拉拢卫家……说到底,她现在没有卫家人不忠的任何证据,饶是将卫珩打入大牢,以他们卫家人的实力,说不定父皇还是会妥协处置,又说不定,他们卫家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万一他们也知道陆子骞的事情,到时候再反咬自己和母妃一口,那可就不好办了。

没有十足把握,郭长安不敢妄动。

而且,她也弄明白,卫珩大晚上的混进来到底想干嘛。

“卫四公子可真会挑日子赏景,连时辰也挑选的不错。”郭长安仔细看着周围,心想,卫珩不可能一个人堂而皇之就混进来,肯定有人帮他。

卫珩淡定地摇着扇子,慢慢地走到长安旁边,说:“是啊,方才走进来的时候在下便后悔了。在下竟不知道公主和娘娘也在,否则说什么也要早点过来。这大晚上的出现在此,确实会叫公主疑心。”

长安收敛笑容。

她要是相信卫珩的鬼话,那上辈子真是白死了。

其实卫珩刚才的话半真半假。他开始确实不知道长安要来念禅寺。他之所以上云峰山,都是因为木脩。木脩身上的箭伤尚未痊愈,便偷偷摸摸跑出来。卫珩得知以后,便也来了云峰山,想看看究竟什么事情重要到能让木脩不在府上好好的养病非跑出来不可。

在得知平乐公主在念禅寺里的时候,他一时没忍住,动用了自己埋在宫里的侍卫,混了进来。

终于见到了人,卫珩却怯步在树下,不敢上前。

夜幕中,看着面露倦容的长安坐在那儿发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一下子就浮现出长安裹着破棉被蜷缩在牢房一角的画面。

脑海里最开始冒出前世事情的时候,他才三岁。

起初他以为自己的心智被什么奇怪的东西蒙蔽住,闭上眼的时候,眼前总会冒出莫名其妙的画面,有时候还会听到自己在喊一个人名:“长安,长安。”

长安是什么东西?

人名?郡名?

三岁的他找遍整个卫府,也没发现一个叫长安的。

但是那些奇怪的画面经常在他脑海里盘旋,他还拐着弯地询问父亲,人是不是可以看到前世。结果自然是被他父亲卫守则训斥一番,说他跟着不着调的大伯混出去听戏,脑子里记了一堆不三不四的东西。

他本性便是不爱说道自己的人,所以整个卫府没有人知道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可能是个疯子。

那个时候名为郭长安的七公主还没出生,他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脑海里总会冒出这个名字。先是名字,后来是模样,清晰地仿佛她就站在自己对面。他还总是能看到阴冷潮湿还透着怪味的牢房,以及自己在牢房里抱着一个被血染红前襟的女子。

对方在他怀里不停地呕血,他怎么都止不住。

第一次看到这个画面是一个盛夏的午后。

毒辣的太阳悬在头顶,天气闷热得连蝉叫声都透着无力。府上的人都呆在屋里不愿出来,只有他一个人心情燥郁,有种说不出的烦闷感,明明屋里摆着一大盆冰块,他仍旧觉得热得透不过气。

后来他便一个人来到了卫府的荷花池边上站着。

芙蓉色的荷花高高地立在硕大的荷叶之上。

清澈的池水下能看见鱼儿时不时地冒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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