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不定的李芬兰一边认真听黄主任说青春期的育儿方法,一边时不时去看莫东。
等黄主任说的差不多了,停下来喝口水之时,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学生的家长没来,正当他想让班主任再打个电话催一催时。
“叨叨。”门被敲响了。
一位夫人正站在门口,身形纤瘦,穿着一身呢子大衣,有些扶风弱柳的柔美,她带着一个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
“抱歉,来晚了。”何悠然很是歉意的说,声音温柔似水。
虽然迟到了那么久,但黄主任却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因为虽然何悠然带着口罩,但是眼睑下方还是露出一点儿青来。
“这位家长,请坐,请坐。”黄主任很客气。
李芬兰看向何悠然,有那么点不好意思。毕竟,事儿好像都是她家崽崽惹得。
何悠然走进来,坐下,下意识的看了夏乐一眼,又快速移开了视线,不自在的坐的离他远了一点儿,身体细微地颤了颤。
黄主任:……
夏乐班主任:……
莫东班主任:……
李芬兰:???
四个大人都没眼瞎,看到何悠然下意识的反应,又看了看何悠然遮住脸的口罩和那露出的青色。
“咳。”黄主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没有实际证明的胡思乱想,“夏乐妈妈,这次请你过来呢,是因为孩子和同学相处上有点儿……”
“对不起。”何悠然低下头,柔柔地认错,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都是我的错……”
不是,他还没说什么呢。黄主任要说的话都被卡在嗓子里了,只能看着何悠然感觉有点无从下手。
夏乐冷漠的看着惺惺作态的何悠然。
他看到了何悠然脸上的伤,也知道是怎么来的。前两天,夏广天回来时打的,因为何悠然暗地里给了小三一笔钱把人打发走了。
夏广天受不了一个女人敢管到他头上。
现在,何悠然这副姿态,不是就在误导着什么吗?
夏乐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他看着何悠然,突然觉得自己也许该怜悯她。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痛苦只能在别人那儿找补回来,那个人偏偏还是她得到自己想要东西的全部希望。
没有夏乐,夏广天早就离婚了。
对于唯一的儿子,夏广天还是在意的。或者说,夏广天在意的只是——“他儿子”。
小的时候,夏乐不明白。越来越大之后,夏乐看的太明白。
现在,那个人,那个他叫母亲的人,正坐在教导处,低着头,远离着他,瑟瑟发抖。
多么可怜、无助、让人同情。
“这个,孩子还没成熟,只好好教育……”黄主任开口说话,准备给出青春期育儿方法,然后再一次被打断了。
“好、好……”何悠然头更低了,好像整个人在强撑着,相握着的手用力到紧绷。
黄主任觉得这个对话进行不下去了。
后知后觉的莫东终于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了,他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夏乐,低声问:“你妈妈怎么了?”
夏乐眼神冷漠的看着何悠然,唇边的讽刺越来越浓重。
“没事。”他安抚着莫东,然后对着何悠然开口,“孙姨怀孕了。”
少年的声音有些清冷,突兀的在教导处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包括何悠然。
何悠然身体一僵,她猛地回头,一只手为了稳住身形抓住椅背。她死死的盯着夏乐,眼睛满是怨毒。她在打量着夏乐,思量着到底是不是真的。
夏乐眼里的冷漠、唇角的讥讽尽数消散,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何悠然抓住椅背的手用力到差点抠破那皮质的软靠背,她看着夏乐,眼里的怨毒一点一点散去,被茫然空洞一点一点取代填满。
夏乐说的是真的。
夏广天的一个情人怀孕了,只要那个孙姨生下儿子,那么夏乐就不再是“独一无二”的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夏乐的眼眸弯起。
“听说孙姨怀的是个男孩,快生了。”
黄主任已经懵了,这一出出的都是怎么回事啊?这对母子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两个班主任默不作声,感觉事情好像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坚决不出声,有黄主任顶着呢。
李芬兰一头雾水。她对何悠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对夏乐的印象更是特别好。现在两个人怪怪的,她有点儿茫然。
“咳,回归正题,我们……”黄主任不得不开口,试图把话题引回“如何教育青春期孩子”上。
可下一刻,何悠然就从座位上窜起来。也不知道她穿着高跟鞋怎么那么快,就那么一眨眼窜到了夏乐面前,那双白皙纤细的手狠狠掐在夏乐脖子上,喊道:“你怎么还有脸叫她孙姨!”她的脸上泪如雨下。
在何悠然听到夏乐说那个孙姨怀得是男孩还快生了时,她脑海里紧绷了十几年的神经终于断了。
“诶!诶!家长你干什么!!!”黄主任吓得感觉上前拉开何悠然。两个班主任也赶紧上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