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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2 / 2)


再者,他要想成龙,身边就得凤来配。

可我们家的情况注定了我只能是个小雀仔。

初三那天,我早早起床,简单收拾一番,找大胡子比划说我们要去雪落崖赏雪。

雪落崖是处断崖,离营地不太远。

李子恒在的时候,带我去那里捡过枫叶。

大胡子翻个白眼,摆手表示「要去自己去我不管。」

天助我也!

吃过早饭,大胡子给我们套了辆马车,用眼神问有没有人会驾车。

他指指毡房顶,抬臂做个捶打的手势。

前几日暴雪,好几处毡房受了损,今儿雪停,也是时候修理了。

王伯抬手接过缰绳,表示他能胜任。

大胡子点点头,扭身走了。

坐上马车,我还有点不敢相信。

这也太顺利了。

……

绕过雪落崖,马车一路东行,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阳湾——我们明早要从阳湾渡口坐船。

船票是胖丫爹帮忙张罗的。

据说因逃难的人太多,渡船又有限,导致一票难求,有钱都买不到,非得托人不可。

我原本以为没那么夸张,及至到了镇上,看到家家客栈都挂着客满的牌子,才明白逃难的人竟有如此之多。

天越来越黑,小弟困得在我肩头哼哼唧唧。

爹没办法,走进一家饭馆,跟老板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让我们在他家大堂过夜。

大堂里人多,倒不冷,就是有点吵。

店伙计把桌子拼起来,勉强当床让客人休息。

我们一家坐在墙边,没有椅子,来的晚,“床”自然也是没份的。

“哎,你买到票没有?”

“没有,不管去多早,渡口都是一片人海,根本挤不到前面去!”

“唉,这都两个月了,整日耗在这里,找不到事做,坐吃山空,盘缠眼瞅着就光了。”

“……”

隔壁两家的男主人坐在一起闲谈,我在旁听着,再看看他们身后面色黄黑的父母妻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战乱时期,有权有势的人可以提前知道消息,甚至可以提前跑路。

可普通老百姓,他们哪有门路呢?

挨到天亮,我们匆匆往渡口赶。

渡口果然人山人海,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张望,也不知在望什么。

娘死死地拽着我,“丑丑,千万不要松手,在这儿不见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点头,用腰带将小弟绑在身上,回握住娘的手。

爹和王伯在前面开路,娘和王婶一左一右护住我,即便这样,我的后背也被其他人的箱子和包袱击打过好几次。

渡船停在距岸十来米的地方,需要坐小船过去。

查完票,我们跳上船家指定的小篷船,看着船桨轻摇,才都松口气。

娘从我怀里接过睡眼惺忪的小弟,拍着我的手背说:“到渡船上,我们有单独的船舱,那会儿就不必这样吵嚷了。”

【二十四】

早上大家都没吃东西,爹和王伯先登船去与管事办房间和餐饭的交涉。

他们打算一切安顿妥再来接我们,可他们前脚离开,小蓬船的船家后脚就赶我们走。

他说要多拉几趟,让我们别耽搁他赚钱。

船家人高马大,对比完敌我力量,我决定放弃理论。

我扶着娘和王婶先后上去——王婶的厚披风下绑着包袱,要从斜板爬上船确实不容易。

折返扶王婶的时候,有人在船头喊:“要开船了!还有没有人?”

王婶一听急了,一急脚步就乱。

斜板湿滑,她脚底一乱,身子就往前跌。

我竭力想稳住她的身子,却也被带地往后滑。

奇迹的是,预料中的狗吃屎没有出现。

因为小蓬船上那个帽檐低垂的船家冲上来接住了我和王婶。

没等我道谢,船家拎着我和王婶咻咻两下跃上渡船。

到渡船边他放下王婶,转头却拎着我跳回小蓬船。

我挣扎,“大哥,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和爹娘一起的,不是送行的!”

船家哼笑,抬手摘下帽子。

看到那张脸,我心头一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胡子没吭声,弯腰拿起一截绳子,拽过我的腿,三两下将我捆了个结实。

他说:“为防你想不开跳水,我只能如此,委屈您了。”

说完他还嘲讽一笑。

大胡子的官话很标准,一点口音都没有。

原来之前和我吚吚哑哑比手划脚都是装的!

我听见娘和王婶的惊叫,听见爹和王伯在喊船上管事,听见大胡子走出去跟我爹说「甄老爷,船上我已打点过,相信您会住得很舒心的。最后,祝您和夫人还有小公子一路顺风。」

我头晕目眩,扭动身体爬到船头,看见渡船上爹娘背后齐刷刷站着一排持刀战士——我认得他们的服饰,他们是大胡子的人。

大胡子听见动静,扭头看见我,眯起眼,“小看你了,动作还挺快。”

我暗叫不妙,缩身往回蠕动。

大胡子走过来,将我连人带绳绑到了船柱上。

渡船很快开走了。

我听着爹娘的哭喊,恨不能以头撞柱。

可一肚子坏水的大胡子将我的头也牢牢地绑在了柱子上。

大胡子讨厌我,我老早就知道。

他想上战场,李子恒却让他留下来保护我。

他心里憋屈。

回营路上,他将马车架得飞快,根本不管车厢里被捆成粽子样的我的死活。

我怀疑他在报复,可我没有证据。

我在车里颠来倒去,咬牙诅咒他下辈子投胎变狗。

毕竟——我佛不渡憨批。

回到营地,我被变相禁了足。

毡房外还多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战士。

我躺在床上问大胡子:“至于么?”

大胡子端来一碗牛乳让我喝,并恶狠狠地说:“你要是乖乖听话就不至于!”

我用被子蒙上头,“走开!我不喝!”

大胡子想使蛮力给我灌,我就尖叫:“救命啊!非礼啊!你要不要脸,我可是李子恒的女人!”

大胡子又惊又怒,大概没想到我这么戏精。

我一喊,外面的战士就会冲进来——他们是李子恒派来的,并不怕大胡子。

这般闹过几次,大胡子脸上挂不住,就再也不强迫我吃东西了。

他改为骂我:“你他娘的就是欠揍!要不是有王护着,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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